當第一片雪花飄蕩在格德穆爾荒原的天空中,並在之後降落到黑色的土地上,意味著短暫的夏季結束了,西薩迪斯迎來了又一個寒冬。
當這個季節開始後,荒原的主宰者變成了格德爾白熊。這些站立時超過兩安卡尺的畜生兇殘而狡詐,擁有牢固鋒利的指爪和牙齒。它們披著雪白的毛皮,厚達兩安寸的脂肪層使它們能夠最寒冷的日子裡活下來。在漫長而嚴酷的冬季,潛伏在雪原中的白熊會襲擊一切看到的生物——格薩德耶斯角馬,烏穆爾冰原野狼,還有人類。
“阿里,我們一定得在雪月之前趕到鐵堡。”甩掉掌心中的積雪,希拉收回在一卡爾之前伸出的手,使勁在衣服上揉搓,以使凍僵的肢體儘快暖和過來。他夾夾馬肚,趕上走在前方的荷爾人,憂心忡忡的說:“不久地上的雪就會超過一安卡尺。”
阿里勒住韁繩,角馬順從的停下腳步。“這可不是什麼好訊息。”儘管天空中飄著雪花,但荷爾人只是裹著一件半臂的毛皮上衣,肌肉糾結的黝黑手臂裸露在外。“我們的確得加快速度。”傭兵的首領沉思半刻向隊伍中的遊蕩者問道:“希拉,我相信你的判斷,我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趕到鐵堡?”
“十五天,多一天或者多兩天,但絕對不可能少於十五天。”希拉肯定地回答,他把兜帽往下拉了拉,以便擋去撲打在臉上的雪花,“如果運氣不好,也許會花上更多的時間。”
“父神保佑。”阿里皺著眉頭,他眯著眼睛打量霧濛濛的遠方,“希望薩蘇斯還陪著我們身邊。不管怎麼樣,”他下意識轉回頭看著身後在雪地中艱難跋涉的隊伍,“得活著趕到鐵堡。”
“見鬼,該死的天氣!”隨著瑟吉歐人的動作不時滑下斗篷的積雪,庫裹緊身上的毛皮大衣,他不滿地嘟嚷:“這鬼天氣能夠活活凍掉下巴!噢!”遊蕩者低下頭,將兜帽拉得更矮,“該詛咒的天氣!該詛咒的大雪!”身下的角馬忽然顛簸了一下,差點讓發著牢騷的庫掉下去,他氣惱的抓緊馬鬃,不顧飄進嘴巴的雪花大聲喊叫:“還有這該死的馬!”
彷彿為了回應他的話,瑟吉歐人的坐騎忽然撩起了蹶子,它將主人掀下身體,然後打著響鼻站在一邊,得意的彷彿剛從戰場上勝利歸來的將軍。
這場變故讓傭兵團的其他成員看呆了。就連阿里也暫時忘記了煩惱饒有興致的看著被摔得灰頭土臉的同伴。“這是不錯的教訓,不是麼?”尤里克騎著馬走過庫的身邊,荷爾人在馬上彎腰認真地對遊蕩者提出自己的建議:“它們是很不錯的夥計,但別忘了也有很不錯的脾氣。”
“很值得借鑑的教訓。”希拉笑眯眯的對身邊的學徒長說道,巡遊者眼角的餘光正瞥著正笨拙的從雪地裡爬起來的瑟吉歐人,“我們能學到很多。”
以同樣的表情回答希拉的亞卡拉以法師特有的略帶矜持味道的語調贊同道:“學習無處不在。”
“噢!我要殺了你!你這該死的畜生!”從雪地裡爬起來的遊蕩者瞪著那匹昂這頭噴著粗氣的角馬,他咬牙切齒的對著自己的坐騎喊道:“我要把你做成肉乾!然後拆了你的骨頭熬湯!”
“多美妙的威脅啊。”夏仲掀掀眼皮溜了一圈,他的不遠處一人一馬正在緊張的對峙中,撒馬爾徽章的佩戴者刻薄地評論道:“他的腦仁就和一顆堅果大。”
牧師陰著臉走過法師學徒身邊,一言不發。
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興致勃勃的看著這場無聊爭鬥的貝納德笑著說:“他的智慧全部用去鑽研別人的錢袋……”沙彌揚女子的臉色忽然緊張起來,“快下馬!”下一刻,她大聲吼叫,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跳馬,滾到雪堆中。
彷彿被撕破的口袋,弩箭劃破空氣帶著氣流猛地撲過來。傭兵們毫不猶豫的像貝納德一樣跳下馬鞍,包括三個施法者,他們狼狽不堪的在雪地中打了好幾個滾才站了起來。這個時候好幾匹角馬痛苦地嘶鳴著倒在地上,它們身上插著幾支到十幾支弩箭,流出的鮮血染紅了雪地。
襲擊者披著白色的披風,蒙著臉。他們已經丟掉了射空的弓弩,紛紛拔出了掛在身側的彎刀,雪亮的鋒刃反射著雪地的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裘德爾斯黑狗壓抑著呼吸,只聽見角馬加快的馬蹄聲漸漸密集得彷彿雷神的戰錘。
“來吧,來吧。”希拉喃喃自語,他舔舔下唇,弓弦在吱呀聲中被慢慢拉開,最後變成一輪滿月。
“來吧,來吧。”
情況對傭兵們來說非常不利。幾個人臉色凝重地緊緊靠在一起,將施法者包圍在中間,警惕看著不斷逼近的襲擊者。用阿里的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