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瑪迴歸紀五百五十八年霧月十七日”
“地球公元二零一九年九月(?)十七日(?)”
“三天前。我們離開了西蘭德拉。”
“在這三天中,我們,我是說我和亞卡拉,沙彌揚人,還有傭兵,甚至包括半身商人,幹了不少事兒。在那場決鬥之後,作為我們的代表,古德姆和西格瑪人辦理了最後的一點手續。按照他的話說,這是合法的離開,可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偷渡。”
“不得不說,他實在太不像半身人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西格瑪人沒有收斂裘德爾斯的首領,而是將他交給阿里·塔吉克。看上去那位死者身世的秘密並不完全是個秘密,至少那位年長的西格瑪人看起來對這件事知之甚深。他希望阿里能夠以合適的禮節埋葬他的兄長。”
“我們見證了兩場葬禮。關於尤里克,荷爾人在帕拉得丁荒原裡尋找到一個很不錯的地方,就在西蘭德拉附近的一個懸崖上,他將死者的衣物剝光,使用獵熊刀割破手掌,將血液塗抹在死者額頭和光裸的胸口上。然後荷爾人唱起傳統的送葬歌,直到第一隻食腐的兀鷲落下來。”
“這個儀式我們沒有見證全部過程。以上過程是瑟吉歐人告訴我們的。事實上我和亞卡拉還有沙彌揚人一直呆在離懸崖很遠的地方,參加葬禮的只有死者的夥伴和親人。讓人驚訝的是安娜·卡列特也沒有去。我和亞卡拉猜測,荷爾人並未正式皈依教廷。來自諾姆得雅的牧師當然沒有資格為異族人主持葬禮。”
“不過按照沙彌揚人的說法,如果有一天她不幸死在蘇倫森林之外的地方,希望我能為她主持葬禮。雖然……不過我還是答應了貝納德的請求。”
“荷爾葬禮讓我想起了故鄉的某個民族。在細節上有所不同,但儀式所表現出的結果卻驚人的相似。這是一個很好的研究物件,兩者都或多或少殘留了部分原始信仰,外來宗教與其說是勝利者,不如說是成功地與原住民的信仰融合為一體。如果還能回家,這一定是非常有趣的課題。”
“接下來阿里為他同母的兄長選擇了西蘭德拉的公共墓地,安娜為死者主持了葬禮。荷爾人看上去既不鄙夷,也不熱情。看上去不像是仇敵,當然也不像是親人。”
“唯一與荷爾習俗有關的,大概是阿里將他一把備用的獵熊刀作為隨葬品放進了簡陋的棺槨中。”
“民族真是一個讓人嘆息的問題,不論哪個位面,哪個世界都是。”
“我們又將踏上旅程。希望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能夠順利到達鐵堡。那裡傳說是繼西格瑪首都巨石城之外最大的城市。亞卡拉與我都希望能夠好好看看西薩迪斯的城鎮,沙彌揚人看起來對此並不太感興趣——她自己曾說過對西格瑪人的建築不具好感。”
“希望塞普西亞能夠更看顧我們一點。”
夏仲合上日記本。在顛簸不斷的馬車中將它塞回儲物袋中。
法師撩開馬車上用作擋風的皮簾,風雪立刻捲進車廂。
“行行好,我們快凍僵了。”瑟吉歐人青白的臉色表明他並未誇張,“法師先生,凍死一個瑟吉歐人對你並無好處。”
“至少我能得到更多的安靜。”平靜地回答道,夏仲順手將皮簾嚴嚴實實地壓好,“我想其他人也同意我的意見。”
傭兵們低低地笑出聲。
半身商人之前設法弄到了一輛二手馬車,對方在整個夏天裡並沒有多少得到好貨色,古德姆在他的那堆收藏品中精挑細選,最後挑出兩顆,按照商人自己的話說“不那麼出色的”晶核作為貨款。
這輛馬車立刻派上了用場。當他們走出西蘭德拉大門時,撲打在車廂上的雪花發出“咚咚”的低沉而密集的聲音,凜冽狂躁的北風立刻帶走了身體所有的溫度。亞卡拉甚至連戲法都中斷了三次。而夏仲則乾脆閉緊了嘴巴——這位法師窮盡所有辦法只為了保證還能活下去而不必凍死。最後由凍得哆哆嗦嗦的亞卡拉默發了一個溫暖咒的戲法——一行人終於得以活著登上馬車,然後緩過來的夏仲立刻往馬車裡丟了無數個戲法,這讓其他人踏進馬車的瞬間都被熱得快暈過去。
天地的邊緣,森林,堡壘,荒原,動物,人類,全都模糊在席捲一切的暴風雪中,而這僅僅是冬季徹底到來之前的序曲而已。奧薩斯洛夫的袍角甚至還未觸碰到西薩迪斯的土地,狂躁的驟風和夾雜著冰雹的暴雪不過是這位四季女神長子送來的見面禮。
傭兵和法師將所有的角馬都套上了馬車,貝納德在出發之前為每匹馬餵飽了燕麥和糖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