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來到貝爾瑪的第十年,或者第十一年?抱歉,我已經不太記得兩個世界之間時間的差距。在幾年我已經發現這顆名為貝爾瑪的星球無論是自轉還是公轉都與地球相差無幾,如果不是因為那兩顆衛星——是的,我是說得拉耶斯與法拉耶斯,我甚至要以為這裡的確是地球,是另一個宇宙的地球。
但雙月神的存在讓我沮喪。它從根本上證明我的猜想僅僅是一種猜想,並且還是一種狂妄的,無知的想法——是的,這個世界存在真實的神靈,存在神奇的力量——當第一次火焰自指間騰起時我甚至懷疑是否僅僅是假象,當然,被滾燙的溫度灼傷的手指證明了我有多愚蠢。
這些發現讓我茫然。我到底該怎麼辦?放棄回家的念頭,成為一個徹底的,地道的法師,當然,現在還有薩貝爾人,成為一個和其他人沒有任何不同的人,就像你的確出生在蘇倫森林或者是出生在大陸上隨便什麼地方,然後有了一個奇奇怪怪的人生的開始——我不得不說,甚至者能算得上是一個還不錯的開頭。
只是我無法放棄故鄉——那個幾乎在回憶裡磨滅掉所有痕跡的故鄉,不論是家人還是學校,我能記起的越多越少,反倒是關於貝爾瑪,我瞭解得越來越多——我幾乎徹底成為了一個貝爾瑪人。我甚至懷疑是否還能離開這兒,離開這個糟糕透頂的地方。
我已經見證了許多歷史的開始——西薩迪斯的荒原中荷爾人與西格瑪人糾纏不休的命運;蘇倫森林血與火的一夜,沙彌揚人和薩貝爾人的人生被徹底改變,還有麋鹿王國——他們站在了十字路口。現在有人告訴我,你應該參與進去,參與那些或者慘痛或者幸福的歷史當中去——”
法師停下了羽毛筆,他怔怔地看著羊皮捲上潦草的字跡,然後心煩意亂地將它反扣在桌面上——哪怕日記並沒有完成。
他在木質的扶手上支起了額頭,就這樣放任自己的視線漫無目的地落在昏暗的房間裡——凌亂還沒有收拾過。裝衣服的包裹就這樣隨意攤開;床頭的枕頭和被褥上羊皮卷和書籍到處都是,法師這幾天都是這麼入睡的;那些零碎的小東西——鍊金術的失敗品或者是成功品隨處可見,甚至現在夏仲的不遠處就放著一個空玻璃瓶,內壁上還殘留著某些奇怪的顏色,不會有人想要知道里邊都放了些什麼——“他們呢?”夏仲自言自語的同時打了個響指,憑空出現的火焰搖搖晃晃地飄到了蠟燭乾涸的燭心上,人造的光明取代了白日間日神的恩賜,現在,他們都得靠自己了。
沒人能夠回答法師的問題——這是理所應當的,因為這裡原本就只有他一個人。夏仲從那堆搖搖欲墜的書堆中隨便抽出了一本書——隱形僕役立刻位他取來了茶壺和茶杯,現在他只需要一點熱水就能有一個安逸靜謐的夜晚。
不過,夏仲很快就能發現所謂的“安逸和靜謐”不過是他的妄想而已。
半身人刺耳的,尖利的笑聲突然穿透了樓板的阻隔出現在了法師的房間裡,夏仲發現自己甚至沒有半點驚訝。他甚至有點想要走出房間,到熱鬧,明亮而溫暖的大廳裡去——今天的確是春之日,人們喜愛用一切娛樂打發時間,這是一個交朋友的好日子——那些卷軸和書籍似乎在瞬間就失去了對法師的吸引力。
他有些遲疑地站了起來,甚至在房間裡踱著慢悠悠的步子轉了兩個圈。現在不止是笑聲和音樂聲,還有更多的聲音——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一一響了起來,也許它們有許多不同,但最大的相同是所有的聲音聽上去都快活極了,就像他們心滿意足地剛離開了薩蘇斯的酒宴,雙手握滿,食物都塞到了喉嚨口,低酒精的香檳,粉紅葡萄酒,氣泡酒,在今天這個日子裡,每個人都會來上一杯。
“抱歉,但是您在嗎?”房門被輕輕敲響,沙彌揚人的聲音突然出現,她壓低了聲音,但夏仲仍舊輕鬆從中聽出了快樂的遺留:“旅館的老闆打算請所有的客人參加宴會——我是說,您願意一塊來嗎?”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夏仲將靜寂的房間立刻扔在身後——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今天法師的確不太願意自己一個人待著。他幾步跨到房門前,猛地拉開了房門——貝納德顯然嚇了一跳,她維持著曲起手指打算敲門的樣子站在法師的面前,臉上的驚訝一覽無遺。
沙彌揚人有些侷促地放下手,她似乎對法師笑一笑,但實際上她只是稍微彎了彎嘴角而已。“看來我打攪到你了——很抱歉,大人。”沙彌揚人吞了口唾沫,她發現面前的幼星看上去和平常不太一樣——法師以異常複雜的眼神盯著貝納德,他的嘴角拉成了一條直線,銀色的眼睛裡卻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