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一柄尖利的劍刃遞給瘦高男子,說道:“彭大人的意思是,畢大人必須死,再嫁禍給非衣公子。非衣有一把防身軟劍,是特製的,曾在山道打鬥時展露過一次。我尋了捱打的獵戶問清楚,那把劍有何特徵,從而趕製出一把一模一樣的來。”
瘦高男子拿劍利落地刺進畢斯咽喉中,昏迷的畢斯動都未動就斷了氣,凍透的脖子也未迸出更多的血珠,恰好達到了少年公子要求的寒氣封喉的效果。
待畢斯屍身落出屍斑之後,兩人再將屍身小心抬進冰棺裡放好。少年公子對瘦高男子說:“就等非衣聽到我散出去的訊息,來亂墳崗找紫美人花了。花開在卯時,需要一個時辰解凍屍體,你在寅時升火解開屍體,再運到墳坡上去,那時非衣已走,你必然不會與他相遇,而屍斑仍然顯示是在卯時案發的。”
“至於她麼。”含笑看到少年公子朝她看了過來,極力睜大眼睛,流露出哀求之情。少年公子對她微微一嘆,低聲道:“只能好生去了,換取妹妹的安樂。”他再也不看她,轉頭向高瘦男子說道:“煩勞你在坡上弄出一些雜亂痕跡,讓衙役找得到她,做出她就落在案發地的樣子。”
“記住每一個步驟,不能錯。”最後,少年公子對含笑說完這一句,就離開了冰室,只留下一名心腹僕從照料她的飲水藥汁事務。
含笑昏睡在石棺裡,覺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她餓得腹中空乏,偏生又死不了,每隔很長一段時間,僕人就將鹹而淡的汁水滴進她嘴裡,若是一隻滑膩膩的手忍耐不住,摸向她的臉時,那人還會將手掌拍開,確保她不會遭受更多的騷擾。
含笑不願睜開眼睛看到高瘦男子那張骷髏臉,以及他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大概昏睡了三天後,僕人將她抱出冰棺,剝開她身上的白蠟,套上她先前穿的衣裙,又將她浸在一個泥水陶缸裡,趕著馬車去了亂墳崗。
被埋在地底陶缸裡的含笑看不到外面的動靜,她聚集起所有力氣,用十指扒抓缸壁,想掀落滿身的泥巴和草末皮爬出去。她拼著一股求生的*,扒拉了很久很久,待她回過神看時,才發現不過是手指掏開了一個泥巴洞。一縷久違的陽光落在她眼前,讓她突然明白了她所做的事情,其實是徒勞無力的反抗。
含笑心如死灰,混亂想著她與妹妹柳玲瓏的前半生,最後終於屈服在現狀面前,接受了少年公子的安排。因為她很快發現,衙役找到她、質問她看到了什麼、誤以為她就是案發場地的人證……種種事情與少年公子的推斷不差分毫。
含笑抱著自己的肩,等著彭大人的到來,眼裡流露出驚惶之情。可是無人能看懂她,她也抗爭不過已經安排好的結果。
含笑任由縣衙裡的廚娘替她整理好了衣裙,抖抖索索來到公堂上。
這是她第一次上公堂,依令跪在了聽審月臺的石板上。她抬頭去看,大堂暖閣裡擺著藍天紅日屏風,砌著青磚石臺,公座上坐著一個圓臉白麵的官員,身穿斜襟青藍色絲織孔雀錦翎官服,相貌硬冷,幾乎不屑於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大堂衙役擂響堂鼓,將迷神的含笑震醒。她再怯怯抬頭看,又看到一名氣宇軒昂的公子站在公案下,神情冷漠,一襲錦青色長袍襯出了他的孤離,以至於讓她忽視了他衣袍下襬的花粉草末印子,以及靴底的那些黃泥。
她想起來了,他就是非衣。
含笑忽視的問題,在升堂的彭因新眼裡,卻是一番鐵證。他開始質問非衣,何時去過亂墳崗,又曾做過什麼事。
非衣淡淡道:“彭大人已經知道我去了山坡採摘紫花,又特意派重兵守在我退路上,將我請到公堂上來,何必再假意惺惺問一些一目瞭然的問題?”
彭因新坐著抬了抬手:“本官按照法理審案,自然需要公子在公堂上說出緣由,方便書吏落筆記錄證詞。如此簡單易懂之道理,公子卻裝作不甚明瞭的樣子,依本官來看,公子才是那個假意惺惺的人罷!”
非衣回道:“公堂之事我確實懂得不多,但至少曉得,大人不可僅憑他人證詞就將我定罪的道理。大人說我殺人,需要證明我的動機、殺了此人是否有利可圖、又是怎樣殺害當事人的,這種種細節,不是大人坐在公堂上張張嘴就能下定論。”
非衣自恃清白,又因連闖關卡會連累父王名聲,害得父王面上不好看,才想著親自回縣衙一趟,將這樁麻煩事了結掉。他站在公堂上聽了一刻審,逐漸意識到,彭因新根本就是有備而來,特意蒐集好了證據來對付他。
彭因新首先請出隨侍畢斯的老僕人。老僕人說東家畢斯曾冒犯過公子一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