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憑什麼,我陳道哪點兒不如他們。剿滅小團體的那晚,你也在,你實話實說。除了你小薛的智謀略勝我一籌外,他們三個可能跟我比?為什麼,為什麼…。。”陳道抱著酒壺狂飲一口,竟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饒亭奔走起來,身子如蹈舟海上,起伏不定,似乎隨時就要跌倒。
薛向慌忙上前。將陳道扶住,大手一捏他脖頸處的玉枕穴,陳道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薛向是不知道該說陳道心眼小,還是官癮重。當然。當官的沒一個不盼著升官的,可也不該孜孜以求到此種程度啊。前番博弈,陳道已經由平陽地區革委副主任調任省府漢水地區革委第一副主任,級別雖未上升,可任誰也知道是實打實地升遷呀。才過了幾個月。見了自個兒姐夫調任中央部委,就吃飛醋,實在是不應當。
薛向倒是誤會陳道了,他遠把陳道所求想得低了。陳道是什麼人物。那可是自負閱盡三千年權變之術的傢伙,豈會量小至此?陳道非是妒忌左丘明高升。而是失落在老爺子那裡沒有位置。他可是一心想著有朝一日能接過安氏大旗,可現如今。自覺在老爺子心中一點存在感也無,怎不叫他神傷、失落!
薛向按暈陳道後,便招來工作人員,未及開口,胡黎明便搶先喝叱開了。胡黎明這一發話,聲勢自是不同,數息功夫,竟弄來了一副簡易擔架,眾工作人員便將昏睡不醒的陳道,抬去臥室不提。
眾人重新落座,再無一人說話,皆拿眼睛或盯著筷子,或望著酒杯,或凝著桌面,面色沉重,不知在想些什麼。還是薛向出言打破沉悶:“呵呵,陳主任喝多了,醉話,醉話!”薛向知道這是陳道吐露天機,讓眾人心中起了漣漪。
既然薛向說是醉話,眾人自不會去分辨。眾人確信了陳道那是醉話,心中卻是均想:醉話才是真話呢!
這會兒,眾人中位高如趙國棟、胡黎明者,接觸層次較高如蘇星河、洪天發者,已經猜到了陳道口中的“老爺子”是誰,畢竟有了中宣部常務副這麼明顯的指向,還不明白,那就真該脫了官皮,回家種紅薯去了。其實在座的都是人精,劉勇、馬棟樑、耿福林、陳光明或許不知新上任的中宣部常務副部長是誰,卻是都記在了心裡,下去後,自會求證一番。
眾人正無話之際,趙國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飲罷,將酒杯狠狠頓在桌上:“薛老弟,咱們在座的,都不算外人,跟老哥哥交個底如何?陳主任方才說剿滅小團體云云,你老弟真的摻和進去了?”
近來,趙國棟完全跟沒了頭的蒼蠅似的。原來的靠山吳副主任已經快七十了,眼看著就要到站了。眼下,他真的快要成了浮萍之身,如何能不著急,要不然今天也不能被王遠山如此拿捏。因此,得了陳道一句醉話,便似得了救命稻草,拼了命也要抓拿。
趙國棟小五十的年齡,居然猛地一改先前的“薛向同志”,而稱“老弟”。除了薛向,沒人覺得彆扭。你道怎的?原來這會兒,滿桌子的人全被趙國棟這一問,勾走了心神,皆是兩眼直鉤盯著薛向,等他劇透一點這頂級機密中的機密。
薛向沒料到趙國棟竟如此直接,完全不顧廳級大員該有的矜持。可人家既然撕破遮羞布,問了出來,他自然得作答:“陳主任喝多了,純是醉話。那種博弈,我一個毛頭小子,怎麼摻和得進去。”薛向答得半真半假,卻未謊言。他只是替安氏出謀,帶著安氏出了漩渦,還真沒在剿滅小團體中出到多少力。那本是大勢所趨的事兒,何用他來操心,且他也操不上心。
薛向的話不盡不實,讓眾人大失所望。趙國棟嘆息一聲,似是不滿。胡黎明接過話頭,也發言了:“老弟啊,你就別藏著掖著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火燒眉毛了呀。你道我一個小小的市縣級主任,為啥忙前忙後地去接壓根兒就夠不著邊的振華首長啊?那還不是急得!不怕你笑話,哥哥我這兒是急得已經上竄下跳了啊。咱們都知道你老弟來歷不凡,就明說了吧,趙主任非是問你摻和小團體的事兒,就是問你老弟到底是哪座廟裡出來的,咱哥兒幾個也借個光,好燒燒香啊。”
胡黎明算是徹底捅破了紗窗,藉著酒勁兒,將平日無論如何也說不口,且不該說的話說了出來。
胡黎明話裡有話,卻不是在場的人都能聽懂的。薛向沉吟片刻,便知曉胡黎明為何要自爆“上竄下跳”,看來基層永遠是最靈敏的。風初起於青萍之末,就被人家察覺了。十屆三中全會剛剛結束不到一週,基層的幹部就嗅出風聲來。
胡黎明話罷,薛向端著酒杯不語,眾人皆盯著他的酒杯出神。有知曉胡黎明糾結的,對這種糾結是感同身受;聽不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