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要歸還的五十餘萬,那他薛某人來年的缺口又重新擴大到九十餘萬,再考慮到縣納稅大戶旭日毛紡廠和建德五金廠的三角債危機,縣裡那既定的百來萬稅收,怕又會出現一個近二十萬的缺口,如此算來,他薛某人來年的總缺口還有百多萬。
有著這如山一般的重擔,怎不叫薛向心焦,他自然不可能整日裡繼續在財會中心安坐。
是以,自那日摟錢大會結束後,整整近三個月的時間,除了出席縣委、縣府的重要會議,薛向要麼在辦公室研究蕭山縣的財源、稅源,要麼上山下鄉地進行實地考察,為來年的施展拳腳,進行必要的準備。
三個月下來,薛向真可謂餐風露宿,歷盡艱苦,他到過距離縣府最遠的柺子村,那是一個只有十幾戶的村莊,在天蕩山最深處,進出都要用索道,也就是兩崖間連兩條繩索,兩繩中系一竹簍,那繩索連鐵索都不是,乃是用山裡的亞麻搓制而成,過索時,山風呼嘯,懸崖千丈,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在和死神親吻,跟隨而來的王剛、楚朝暉齊齊麻了爪兒,躺在一邊的崖上渾身軟得沒了力氣,更不提朝深不見底的崖下看上一眼,結果,自然是薛向獨自前往,留下數百元錢,兩行清淚,方才折返。
除了這深山小村,薛向也進入過長白山餘脈的黃峰山,試圖在其間找到些能大量繁殖的山貨、藥材,熟料同去的老獵人介紹說,東北產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可這蕭山縣境內的大山,只產烏拉草,不產人參和貂兒。薛向學識淵博,自然知道老獵人口中的東北三寶是舊三寶,其實,新三寶,乃是人參貂皮鹿茸,都是精貴的玩意兒,至於舊三寶中的烏拉草,乃是窮人用來編鞋子,製作鞋墊,用來防凍的野草,稱之為寶雖不過份,可調侃意味居多。
如此,薛向妄圖發展山貨養殖的路子幾乎被堵死了。
如是三月,薛向上山下水,走街串戶,足跡幾乎涉到每一個村莊,每一座山峰,每一條河流,光皮鞋都磨破了八雙,最後無奈,穿的草鞋,後來不知訊息讓柳鶯兒聽見了,小妮子心疼愛郎,竟遣人送來一雙鱷魚皮鞋,這才解了薛向好衣好衫配草鞋的尷尬。
風吹日緊,饒是薛向這結實橫練的身子,也有些扛不住這從山裡吹出的白毛風。
卻說今日,是薛向即將離開蕭山縣奔赴京城過春節前的最後一日,上午,他隨衛齊名等常委,參加完老幹部的團拜會,便約了已經放假的楚朝暉前去探望城關鎮尤里村的小花母女,外加給送年貨。
第一百零三章猜謎
卻說小花一家有了他薛某人那日的露面,在整個尤里村儼然是頭面人家,家裡的破屋濫床已然翻修一新,成了三間紅磚大瓦的房子,圈裡養著兩頭肥豬,院裡遍地雞鴨,看得薛向好生歡喜。
薛向到來,小花自然最是開心,陪著這個最好的叔叔好一陣玩耍,將將午飯的時候,城關鎮副鎮長蘇全來了。說起這位蘇鎮長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在尤里村義莊前第一個接到薛縣長的蘇鎮長。自那日知道薛向和小花家的關係後,蘇全可是沒少替小花家張羅,不但幫著把良田分得了,這座磚瓦大院也是出自他的手筆,這次和薛向趕個前後腳,自然是時刻在小花家左近伏了眼線的緣故。
蘇全這種種所為,薛向自然看在眼裡,他倒是不如何排斥蘇全這賣力巴結,有時候,官場生態就是如此,他倒不會在這細枝末節上如何置喙。在小花家用罷午飯,又喝了數盞清茶,方才起身告辭,小花雖纏著不放行,卻架不住李秀蓮的竹筍炒肉,薛向也極喜歡這個小丫頭,約好來年再來看她,方才大步去了。
從小花家出來後,薛向便沒去別處,領著楚朝暉沿著黃峰山山脈徐行,三四個小時的功夫,便行到了這長白山山腳。
此刻,天將暮,莽莽蒼蒼的長白山白雪覆頭,景緻雖然壯觀,久看已然生厭。
“縣長,回去吧。再不走,到時天冷了,這白毛風更厲害,搞不好要生病的,我看你穿得淡薄,到時候,感冒了可就麻煩了,您明兒個還要去花原趕火車呢。”
楚朝暉實在是佩服這位薛縣長的體魄,他自個兒穿著厚厚的三層氈不說,內裡還讓自家婆娘弄了身純羊毛的毛褲毛褂。可即便如此,站在這山腳下的風口位置,嗚嗚的白毛風颳來,仍舊感到四處透風,渾身冰涼,可眼前的薛縣長倒好,內裡一件襯衣,外邊一件中山裝。領口處還半開著,渾身都被吹得直冒輕煙了,倒是膚紅臉正,哪裡有絲毫的畏寒跡象。
“走,走,我也就是興之所至。想來看看這名傳宇內的長白山,興盡就回吧!”嘆罷,薛向忽道:“朝暉,你說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