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馬喘著粗氣,聲音極輕,似乎連說話的力氣也沒了。
待確定來人身份後,薛向的手便鬆了,哪知道他手方松,落地的小馬竟似豹子一般朝床頭桌衝去,一頭撲倒桌上,迅疾間,腦袋嗡的一聲撞在牆上,他竟哼也不哼,抱起那瓷碗,也不用筷子,伸手抓了碗裡的餃子便朝嘴巴里猛塞,一口趕一口,燙的雙手通紅,猶自不覺,眨眼間,一大碗餃子便被他下了肚,接著又抱起瓷碗,咕嚕咕嚕將碗中的湯喝得點滴不剩,最後,抱起瓷碗,猛舔一週,方才歇止。
這時,小馬雪白的臉上才有了絲血色,眼中也有了幾分神采,腦子也跟著活絡了,這才想起身在何地,方才又做了什麼,一念至此,小馬又驚又恐,扭頭朝薛向看去,卻見薛向手裡正在拆著個紙盒,拆完,又朝自己遞來。
“餓極了吧,來,這還有,你慢慢吃,不過別吃撐,不然胃受不了。”
薛向遞過去的正是方才留下的一盒糕點,他見小馬這番模樣,定然遇到了什麼不可測的事兒,更何況,五金廠爆炸案,他一直掛在心上。若是操作失誤或者年久失修導致的爆炸,也就罷了,可竟然是有人惡意而為,那薛向絕不會放過,畢竟是幾條活生生的性命,不單觸犯了律法,而且觸碰到他薛老三做人為官的底線。
小馬接過紙盒,剛拿出一塊鬆糕,塞進嘴裡,不及吞嚥,竟嗚嗚地哭起來,這一哭好似江河決堤,奔騰難絕,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此刻的小馬,顯然已到傷心處。
薛向觀他情狀,便知必是遭逢大難,也不勸他,只轉身將窗戶也一併關上。
良久,哭聲漸稀,小馬發洩一通,心緒漸寧,思及方才的醜態,又生出羞赧,低了腦袋不說話。
薛向又替他倒了杯水,遞了過去,小馬放下糕點,一口喝乾,一抹嘴,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薛縣長,救救我,救救我們全家吧!”
薛向早猜到定然發生了不測之事,卻沒想到竟嚴重到這種程度,慌忙一把扶起小馬,待他坐穩後,便也在窗上坐了,這才堪問起究竟,小馬也再無隱瞞,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他所知道,所遭遇的事兒,一氣說了個乾淨。
原來,那天五金廠暴動事件平息後,除了三五名工人代表主動站出來頂罪,被判了幾個月的勞役後,全體鬧事的工人都安然歸家。
而小馬膽子本來就小,家中一老父,兩妹妹,全靠他養活,負擔本就極重,自然不在頂罪代表之列。原本,這些日子,小馬也和其它工人一般,在廠中完成脫鉤前的最後一生產任務。
第一百五十一章那個人到底是誰
哪知道一週前,也就是薛向赴花原的那天,出了變故。那天,小馬正在車間軋鋼,忽然接到班長的通知,讓他去廠長辦公室。廠長見招,小馬雖然稀裡糊塗,卻不敢有違,便去了。
哪知道剛行到廠長辦公室外,不及推門,便聽見屋裡有談話聲。小馬正準備敲門,那談話聲中出現了他自己的名字。這一驚之下,手就沒敲下去,接著,小馬便靜靜站在門外偷聽。
這一聽之下,小馬竟是寒到了脊樑骨裡,這會兒他已從說話的那兩人聲音中,知道了二人的身份,正是廠長孔亮,副廠長宋春,而談論的內容,竟是在商量怎麼將他送進監獄。聽到這兒,小馬毛都炸了,屁滾尿流地滾下樓去,當下,連家也不敢回,就躲在了外面。
沒多久,便聽見風聲,他小馬已經被打上了畏罪潛逃的罪名,而且鍋爐爆炸案也栽在了他的頭上,說是小馬在偷廢鐵時,貪心不足,看中了鍋爐閥,結果,因為鍋爐閥太緊,沒有取下,卻將之破壞、鬆動,最後,才導致了爆炸事故。
如此大的罪名,小馬徹底不敢露面了,可慌亂間,他又不知道去找誰,整日裡東躲西藏,身上原本就沒幾塊錢,這些日子都是靠撿垃圾堆度日。接著,便又聽到了,他老父被抓的訊息,罪名是包庇犯罪的兒子,拒不交代小馬的下落。
這下,小馬徹底傻了。驚恐下,便要去公安局換回老父,可剛走到半路上,腦子裡,忽然想起了那個一腿將自己掃到,躲避了致命子彈的薛縣長。在小馬眼裡,原本是沒有好官的。至少他沒見過,可薛向的出現,才略略改變了小馬的想法。再加上。當時,小馬走投無路,絕境無生。死活便只有賭了,當即,便下定決心,去尋薛向。
小馬知道薛向是蕭山縣的副縣長,更知道縣長在何處上班,可再給小馬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直奔縣委大樓,說不到連第一關崗哨沒過,他人就得進號子裡去。他也不敢直接在薛向上班的路上堵人,畢竟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