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己心生看法,他今天這個拜訪是一定的,也是必須的。
原本是一個道歉,或展現誠意的拜訪,可偏偏被他使動本事,做了場遊說的法事。
且他謀定後動,字字句句都說到了點上,尤其是最後那句引用了老首長的名言,真是準而又準地擊中了老首長的軟肋。
老首長沉默半晌,忽的從樹上摘過一個還未熟透的毛桃,在手中顛來倒去地摩挲。
半晌方道,“罷了,你呀,和那些人一樣,整天在耳邊聒噪這些雞毛蒜皮,算了,算了,早許了邱老頭兒,你也就不必補刀了嘛,去吧,去吧,中午就不留你吃飯嘍,釣個魚都難,幾年不見面,一見面就惹我頭疼,走,走。”
有時候就是如此,聽領導罵比聽領導客氣還要舒坦。
這會兒見老首長作色,蔡行天心中這口憋了很久的氣終於吐了出來。
趕忙笑道:“那我就不打擾首長了,嗨,想從您這兒蹭口飯真難,得,您不讓我吃您的,我可不能小家子氣,請您嚐嚐家鄉的美味,都是您老家的左鄰右舍送的,沒有山珍海味,都是些家鄉的特產,泡五椒、鳳辣子一堆,我都送廚房呢,您慢慢佐酒。”
說罷,蔡行天衝老首長鞠了一躬,轉出桃林,徑自去了。
蔡行天方去不久,南方同志拿了件軍大衣,快步行來,遠遠便道,“爸爸,這麼做,是不是不好!”
來的路上,南方同志撞見蔡行天了,觀其眉宇,便知他所謀之事成了。
說來,南方同志對蔡行天一口一個“蔡四哥”,極是親熱,其實,他心中並不願意蔡行天此番成事!
第一百七十六章揮淚斬馬謖
畢竟,比之蔡行天,薛安遠和他的關係亦親切非常,手心手背都是肉,單從情感上,他不好偏幫。
然兩方都不是尋常人,而是政治人物,除去情感的平均分,南方同志自然要做政治上的考量。
這一考量,天平自然很容易就朝薛家人這方傾斜。
政治份量上,蔡行天遠遠不能同已漸成勢的薛家比擬,更何況,薛家的崛起,他南方同志也在背後出了份力氣,從這個意義上講,他還是偏向薛家,偏向薛老三的。
“不好,怎麼不好?”老首長看著他說。
南方同志道,“這不是太委屈薛向呢,這小子要幹成點兒事兒,怎麼就那麼難!”
老首長哼道,“活該他碰壁,這些年來跟他說了多少次磨磨性子,穩紮穩打,可這小子每到一地便是驚濤駭浪,哪裡有堪磨出半點沉穩的性子,不碰碰壁,我怕他這輩子都無法成長。”
南方同志替老首長把大衣披上,“我承認爸爸您說的有道理,可這一棒子打的是不是太狠啦?人家薛向在德江折騰出這偌大的功業,可不知道費了多少心血,眼見著就要收穫了,您一棒子將他打下去,誰恐怕也受不了。”
“更何況還有安遠大哥那邊。這次德江的風波,安遠大哥為了避嫌,不好開口,可他老實人不好說話,咱們不能當沒發生過啊,讓薛向吃虧事小,倘安遠大哥這邊想不通,總歸是不好。”
的確,南方同志最擔心的不是薛向,而是薛安遠,如今的薛安遠可不比從前,乃是老爺子在軍方的最有力臂助。
雖然他料定薛安遠不會為了這芝麻小事而,和自家傷了和氣。
可是人都有感情,面子不全乎團圓了。下次再見薛安遠,他面上總有些不好看。
老首長道,“你小子什麼時候學的這一肚子彎彎繞,你若有這個心思。怎麼不放到做學問上?也沒見你小子這些年出什麼研究成果,儘想歪心眼了嘛,你安遠大哥是什麼人,你不清楚?他向來老沉持重,不爭不要,他不會說什麼的?”
話說到這兒,老首長心中也忍不住嘆氣。
的確,薛安遠是不會說什麼,可他心中真有些過意不去。
對薛安遠這個老部下,他真是喜愛至極。
先不說早些年。他在晉西北主持抗戰大局時,薛安遠冒死救過他性命。
自他掌權以來,南征之戰這最重要的一戰上,薛安遠異軍突起,光芒萬丈。可沒少給他長臉。
可以說,南征之戰的意義怎麼強調也不為過,那是老首長的揚威之戰,也是底定改開大局的一戰,若無那一戰,只怕上層的意見,絕不會如此之快的統一起來。
如今。老首長地位穩如磐石,薛安遠居功至偉。
再者,這些年來,軍隊的現代化建設,幾乎是薛安遠一手抓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