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
老首長被他這番歪理,氣得笑了,丟了魚竿,“真後悔把你叫回來,這些年不見你在社科院出什麼研究成果,盡見你長嘴皮子上的功夫了,去去去,吩咐廚房備飯,中午,行天就別走了,一塊兒用飯。”
說著,老首長站起身來,向不遠處的夾竹桃林尋去,南方同志衝蔡行天使個眼色,便徑自去了。
蔡行天趕忙站起身來,小跑著跟了過去。。
桃林深深,青草被地,水流溪下,鶯語花底,老首長背了首迎著太陽,緩步前行,蔡行天亦步亦趨,小心跟隨,眼睛時不時的掠過老首長左側外耳廓下方,想從那出看出端倪來。
前文說到,蔡行天也是極有根腳之輩。
然,他的根腳不在別處,正在老首長這裡,若非如此,他又怎能自改開之後,便盤踞老首長家鄉一號位置,直至今日呢?
原來,蔡行天是老首長最早的一批警衛員,南方同志幼年便和他相熟,蔡行天老家行四,南方同志自小便以“蔡四哥”呼之。
後來因為老首長工作調動,蔡行天便下到了地方部隊,幾十年輾轉浮沉,雖多得老首長眷顧,蔡行天仕途甚是順利。
但又因為各種各樣的關係,數十年來,兩人見面的次數一隻巴掌便能數得清楚。
而老人數來重感情,近半個世紀的交情,情分自是舉重,這也是蔡行天明知薛老三跟腳,還不將他放在眼中的根本原因。
因為細細算起來,薛安遠的資歷也遠遠不如他,若非他蔡某人早在解放前就轉到了地方工作,五五年授銜時,少不得也是一箇中將。
而又因為陪伴老首長數年,蔡行天很清楚老首長的習慣,若老爺子心情不好,或重煩來擾,老爺子左側外耳廓處便會輕輕跳動,證明了老爺子正在費神思索。
他瞥了數眼,不見老爺子耳廓震顫,心中也略略鎮定。
第一百七十五章行天成事
眼見著便要將整個桃林穿過,老首長終於停步開聲:“行天呀,你今年過七十了吧。”
蔡行天心中一跳,嘴上還是接道,“首長好記性,我屬鼠,今年七十有一,時間過得真快。”
他如今的地位、年紀,正是最忌諱談年歲的時候,便是家裡人張羅給他過七十大壽,也被他喝斥作罷。
生日那天,省委刑副秘書長特意在大廳前掛了花燈,準備了蛋糕模型,哪裡知道馬屁拍在了馬蹄子上,蔡行天當時到沒發飆,一個月過後,刑副秘書長便被髮配到了最偏遠的市裡幹了副市長。
然,如今是老首長提到年齡,他如何敢有火氣,心中只是惴惴。
畢竟,他如今這個年齡,上是上不去了,可距離換屆還有三年,幹滿這三年問題不大。
可,老首長這麼一問,問題就大了,不由他不擔心。
“是嘛,時間過得快!”老首長負手望天,“一轉眼,你也年過古稀了。不容易呀,前半生戎馬,後半生受累,也著實委屈你了。”
老首長越說他辛苦,蔡行天越是驚懼,說他操心受累,再說下去,可不就是要讓他榮養歸政。
蔡行天趕忙道,“首長說得過了,我這輩子最大的驕傲,便是加入了執政黨,最幸運便是曾經有幸在首長身邊工作了幾年,讓我獲益良多,終身受用。可以說,沒有您的栽培,就沒有我的今天,我今天的一切都是黨和人民給予我的,說辛苦,未必有多少,但所受實在多多。”
“說得好,都是黨和群眾給的!”
老首長點點頭,看著他道。“那行天你何以容不下一個娃娃呢?據我所知,這娃娃在德江干的不賴,算是給德江人民興福謀利了,如今德江的經濟在蜀中能排進前三了吧?”
終於。老首長還是轉上了正題。
其實,自打蔡行天見到老首長霎那,他便知曉老首長心中對自己是有意見的,只是引而不發,如今終於流露。
往次相逢,老首長無不是拉扯著自己,問詢家鄉的情況,宛若老友重逢。
可今次,老首長沉默了許久,才得開口。只怕是在心中醞釀,如何與自己分說。
話說回來,他蔡某人自己心中何嘗不是憋著千言萬語,又忐忑萬分,此刻老首長主動將話題轉回了德江。他反而鬆了一口氣。
沉吟片刻,便道:“首長批評的是,在薛向的事上,我的確存了主觀情緒,因為蔡京那禍害,我和薛向的確生出了間隙,我對薛向確實難有什麼好感。在首長面前,我也不想藏著掖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