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這些學生討論的內容卻實在讓他不忍猝聽。
連抽好幾支菸,他狠狠甩下頭,將這些憂慮強行從腦海中驅逐出去,又奮力地蹬車,朝著研究生院進發。
研究生院在校園的西北部,許是為了保護重大科研成果,那處的崗亭,警衛地倒是較京大正門嚴密了許多。
來訪人員皆得出示證件,登記,薛老三不願表露身份,索性便尋了個僻靜處,將車鎖了,一按牆頭,便越了進來。
一路上打聽了三五個人,問清了文學院所在的位置,便沿著一方曲曲折折的荷塘向著西北處進發。
方繞出曲折的荷塘,耳邊鑽入一道有意思的聲音,薛老三眉間猛地一跳,便朝荷塘左邊的花壇行來。
那處靠花壇位置,正搭著一個矮臺,幾十號青年學生圍聚在一處,正在舉辦新詩沙龍。
一個圓臉的學生,正抬手抖腰,滿目深情,熱情地朗誦著一首短詩。
不錯,正是薛老三,昔年,參與大討論報站時,提出的那個極具眼球效應的標題——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如今,這簡短的標題已然被編入了人民文學,並附錄了一個響亮的名字《一代人》。
詩句極短,薛老三還不及近前,那圓臉學生便已誦畢,接著,又大聲對此詩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場面立時熱鬧起來,討論了很有一陣,又有位裝扮樸素,面容極是清秀的純淨女生登上了矮臺。
說來,薛老三遍行京大,像這樣的詩會,他已然遇到了好幾個。
若非方才那圓臉學生誦讀的非是他盜版而來的《一代人》,他根本不會挪步過來。
原來,眼下已然進入了八十年代中期,壓抑了許久的文化,終於在改開之後,來了個總體的爆發,文學一把火燒透了整個共和國。
這是小說,散文,詩歌的年代。
是傷痕文學,朦朧詩的天下,是北島,故城,舒婷們揮斥方遒,激揚文字的時代。
無可避免,這股文學熱也燒到了最高學府。
前世,薛老三自問也是文藝青年,將八十年代初的文學熱,看得極重,並認為這一時代迸發了許多傳世名篇,是共和國的一次文藝復興運動。
然,兩世為人,眼界的開闊和知識面的延伸,薛老三已經能夠站在足夠的高度,以開闊的眼界和廣博的知識面,去看待當下的文學熱,更不會拔高這個時代的所謂,傷痕文學。
失去了敬畏和崇拜,薛老三自然就對這所為的朦朧詩失去了興趣。
以至於在當下這個文學熱燒遍全國的的檔口,薛老三這個前世的文藝青年,甚至連青年文摘都懶得去翻閱。
卻說,薛老三正準備調頭,方站上矮臺的清秀女郎,竟叫了聲“薛大哥”,聲音充滿了遲疑和驚喜。
薛老三循聲看去,亦吃驚已極,“玉真,你怎麼在這兒?”
臺上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夏家大妹!
夏家大妹趕忙從臺上跳了下來,快步尋到薛向身前,漲紅了臉道:“我是來找小晚姐的,可聽說小晚姐和他的導師外出做課題去了,恰好看到這裡有詩會,我也就參加了,薛大哥,您也是來找小晚姐的嗎?”
薛老三點點頭,笑著道:“沒想到咱們的玉真同學還是位文藝青年啊,怎麼樣,最近學習還好,你媽媽的身體可好?在央視的那份兼職還在幹嗎。”
對夏家大妹,薛老三始終懷有一種親切的感覺,當然,這親切的感覺無關什麼男女之情。
純是他履職蕭山期間,在夏家居住了一年多,和夏家三口朝夕相處,所溫養出的一種淡淡親情。
第三百二十二章嗑瓜子嗑出個臭蟲
有了在夏家寄居的過往,和積累起的情份,薛老三幾乎將夏家大妹作了半個妹妹。。
她來京城唸書,薛老三自然得負擔起看顧的責任。
他雖長期不在京中,卻是囑咐小晚,多多照顧,生怕夏家大妹這農村女孩,無法融入大學的校園和城市的生活。
如今,見她那簡單卻不顯寒酸的打扮,以及積極參加詩會的態度,便知曉這位玉真同學已然適應了她的大學生涯。
卻說,聞聽薛向關心,夏家大妹趕忙彙報起情況,“我學習方面挺順利,上個學期還拿了全額獎學金呢;媽媽的身體也挺好,就是若真還是老樣子,貪玩任性,不肯好好唸書,讓媽媽操碎了心;央視的那份兼職我沒做了,今年我已經大三了,課業繁忙,沒有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