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就是臘肉,雞蛋,雞鴨等等,可在農家而言,這都是救命的玩意兒,薛向吃幹抹淨,雙腿一邁倒是簡單,可留給老方的必是巨大的虧空。
這個薛向早有經驗,早些時候,他下鄉不也是如此麼,人家聽說是薛裕祿,給錢都不要,後來,再下鄉,能帶乾糧薛向就自己帶,若是實在沒法子了,薛向也只扮作路人,上門買飯,東北民風粗獷豪邁,雖然也多不會要錢,至少弄的也就是家常菜,薛老三吃得也安心。
方老實知道薛向貴人事忙,也不好再勸,便拉扯薛向要嘮會兒磕兒,卻是正中薛向下懷。
方老實點燃煙,便在梗上坐了,薛向挑起了話頭,問了家裡的收成,收穫,方老實便接上了話頭,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許是薛向在側,方老實照顧他官員身份,儘量都往好的方面說,說了有老灌口灌田,收成有了保證,又說了村上的官兒少了不少,今年省了十多塊的役錢,而方老實說得最高興的是,去年冬裡到豐樂鄉搞副業,幫著基建處搬了個把月磚,他和兒子一共賺了六十多元……
方老實絮絮叨叨,說個不停,說完收入,又說了家裡的生活,雖然稍盡修飾之詞,可薛向還是聽出來了,他家裡仍舊不怎麼寬綽。
聽了方老實說了半個多鐘頭,薛向只覺比看一天檔案,收穫還大。首先,他知道了精兵簡政的實際效果,比如方老實先前言道的那所為役錢,只怕就是原來用來養村官之用,別看這十多塊雖少,可也是百來斤糧食,省下來,就夠全家半拉月的嚼頭。
其次,他弄清了蕭山建港,對最底層群眾的具體影響,一家一戶一月能在那處掙上六十多元,這個數目很讓薛向滿意,可滿意之餘,又喟嘆這活兒不能久做,形不成規模。
最後,他知道蕭山經濟上天了,普通群眾的生活還是困難,至少這偏遠之地的群眾,幾乎還過著以前那般貧苦的生活。
薛向又給方老實上了根菸,悄悄天色漸晚,便待告辭,哪知道,忽然,地頭又躥出兩個瘦小的身影來,竟是一男一女,兩個六七歲的娃娃。
那兩娃娃渾身髒兮兮,一個手裡掐著條小指粗細的水蛇,嚷嚷著晚上加餐,一個手上被馬齒莧劃了個釦子,撲倒方老實懷裡撒嬌。
聽稱呼,薛向知道這倆孩子,皆是方老實的孫子,孫女。
剛問完倆娃娃年紀,薛向的心就涼了。
很明顯,這兩娃娃如此年紀,這個時間,應該在學校,或者剛邁出校門,準備回家,可看他倆模樣,便知道沒有上學。
薛向幾乎不用張嘴,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可他又能說什麼呢,難不成去跟方老實分析讀書是改變窮人家孩子命運的唯一出路,還是該講九年義務教育是我國的基本國策?
薛向掏出兩張五元的票子,塞進兩娃娃懷裡,不待方老實回過味兒來,便邁開大步,遠遠地走開了,未幾,便繞進蒿林裡,耳後傳來方老實的呼喝聲。
回程的路上,薛向車子騎得極快,他心緒不佳,正是:覽此人間淒涼事,哪個男兒不傷懷。
細算來,方老實一家,也並非如何苦難,可見了那兩個在田間地頭躥行的娃娃,薛向便悲從中來。
如果說,薛老三隻是一般的官僚也就罷了,縣裡經濟騰飛,他薛書記政績卓著,靜等高升便是。
可偏偏薛老三就不是這普通官員,他要做的是經世濟民,進而匡扶天下。
眼下,蕭山的問題已然很突出了,幾乎跟後世的共和國一樣,經濟發展不平衡,這不平衡不是指產業結構不平衡,而是貧富懸殊,區域性差異極大。
如今的蕭山亦是如此,整體看來,可謂是生機勃勃,大部分人走上了致富道路,小部分人比如莘莊那第一批上大棚蔬菜的農戶幾乎走上了暴富的道路,而像方老實這種幾乎原地踏步的家庭依舊不少。
薛向當然不願蕭山真的成了一半冰山,一半火海的局面,可要改變這種局面,除了蕭山的躍進式發展外,幾乎沒有什麼別的辦法。這就好比時下的鵬城,它原本也就是個小漁村,改革開放春風吹來之後,才得以扶搖萬里,而在改革肇始之際,鵬城也定然遇到過蕭山這種困難,比如更靠近海岸的地方,肯定最先發展,而隨著發展的深化,才能惠及全城。
薛向當然可以靜等,他相信即使自己已然離開了蕭山,只要蕭山港成,方老實這種偏僻農戶也定然會得到實惠,這是地利關係使然。
可薛向等得起,田間的那兩個泥娃娃等得起麼,薛向知道,是時候做出些改變了!
回到辦公室,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