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小妹一說話,夏家大妹也徹底無言了,開始她也以為是自家老孃又哪根神經不對,老調重彈,她自然要拼死反抗。
可這會兒知道確實是自己家快走上絕路了,她自然不會再埋怨夏家大嫂,自己妹妹都說出這番話了,自己這當姐姐還真能只顧自己?
而要她嫁給那花花大少,她是萬分不願的,她寧願不念書了,也不願跟那種人過一輩子。
但,眼下的問題,顯然不是她不念書,就能解決的,夏家缺的是白花花的銀子,要的是開源,不是節流!
是以,夏家大妹也僵住了,除了伏在椅子上垂淚,自憐自艾自家命苦,什麼話也說不得。
夏家大嫂亦是知道大丫頭的苦,卻也沒繼續逼她,也坐在椅子上,低了頭淌淚。
而這一幕,正好是薛老三進門時,撞見的那一幕。
聽罷來龍去脈,薛老三心中亦是慘然,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眼前這孤兒寡母可不也是事事艱難?
“夏大嫂,你們廠子收這五百塊錢,就沒個說得過去的由頭?總不能說收就收吧,那有這樣胡鬧臺的!”
夏家的忙,他得幫,這五百塊錢,對他而言,亦是小事,若薛老三是普通富家公子,肯定就掏錢了事,可偏偏他是一縣書記,治下出了這等不平事,他又怎能視而不見。
不待夏家大嫂接茬兒,夏家大妹搶道:“由頭,嘿嘿,官家辦事,什麼時候講過由頭,至於胡鬧臺,你們又什麼時候不胡鬧臺了,日日都聽蕭山縣的百姓傳那個薛裕祿薛書記,怎麼怎麼有能耐,怎麼怎麼體恤民情,要我看他也就是個只顧升官發財的酷吏,糊塗蛋!”
“死丫頭,再胡說,看我不扯亂你的嘴!”
伸手喝罵著夏家大妹的同時,夏家大嫂小心地看一眼薛向,她倒不是知道薛向的真實身份了,畢竟這位薛同志是政府幹部,當真他的面兒,罵那位薛書記,無論如何不合適!
第三百三十四章夏叔叔
薛向萬萬沒想到夏家大妹竟會罵到自己頭上,前番進門時,就聽夏家大妹在罵薛裕祿,今次還罵,這下,卻是真挑起了他的好奇心,“據我所知,薛書記素來愛民如子,玉真,你媽**事兒,無論如何怨不著他吧?”
薛向竟難得厚著臉皮,自誇了一句。
夏家大妹橫一眼,道:“怎麼不怨他,自古,就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薛裕祿在縣裡亂髮什麼‘要上進,出政績’的號召,下邊幹部就拼命地想著點子折騰人,要是沒薛裕祿這瞎折騰,我媽廠子裡的領導會跟著瞎起鬨,喊什麼抓生產,促效益的口號?廠子裡不跟著攪合,車間裡會鬧騰?不都是一級壓一級,最後還不是壓在了無權無勢的老百姓身上,到時候,他薛裕祿弄出成績,高升了,給老百姓留下了爛攤子……”
夏家大妹文采飛揚,詞鋒犀利,一套說詞說得薛老三啞口無言,就差背出柳宗元的《捕蛇者說》,來諷刺他薛老三的苛政猛於虎了。
薛向這時終於意識到,什麼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了,自己這發完指示,就只要結果,不管過程,跟後世zheng府狂熱追求gdp有何區別。
一時間,薛老三被夏家大妹罵得失了神,怔怔站在原地。
一邊的夏家大嫂瞅見薛向模樣,心頭火星子直冒,眼見著就要朝夏家大妹重下死手了,忽然,門外再度傳來吆喝聲,“伯母,伯母,這裡是夏伯母家嗎?”
屋內眾人聽見喊聲,循聲望去,但見籬笆欄外站了四個年輕人,說話的那個披一件呢子大衣,頭髮梳得油光水滑,長相也頗為周正,他身後三人手中皆提了禮盒。
這四個年輕人站在夏家籬笆欄外,看著甚是怪異。
夏家大嫂迎出門去,隔欄問:“你們找誰?”
那呢子大衣雖未聽見準信兒,卻是確認了這裡是夏家,伸手推開了柵欄,笑道:“伯母,我是蕭韓張啊,韓進的兒子,這不,年關快到了嘛,特意備了些禮物,來看您,也順便看看玉真!”
呢子大衣話至此處,夏家大嫂哪裡不知道這傢伙就是自己車間韓主任的兒子,心裡嘀咕著他這彆扭的名字,嘴上卻是不慢,“是蕭同志啊,那啥,這不年不節的,我們怎能收你禮物呢,你還是拿回去吧。”
這會兒,即便夏家大嫂生出了要把夏家大妹嫁與蕭韓張的心思,可她終究還是要臉面,沒個三媒六聘的,她可不會把女兒給了他蕭家。
呢子大衣笑兮兮地道:“伯母,叫什麼蕭同志啊,見外了不是,您叫我韓張就是!”
蕭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