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帶著阿柳回到那歡騰熱鬧的人群中。
回到帷幕邊,酒席已撤去,尋不著庾立,只剩了娘子們在內閒談,笑語晏晏,釵環交錯的叮噹聲和著脂粉香氣四散,比春風更醉人。穆清想著,終有一天,所有迫在眉睫的棘手事都料理了,定要好好的嗅一嗅這春天的氣味,集一捧柔軟粉嫩的桃花瓣,撒得滿地滿身都是。想了些美好的事,才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堆起笑,走進帷幕,與族中長輩們姊妹們一一招呼過,在長桌案上跪坐了一起說笑。
未時過半,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眾僕急忙來收了屏障帷幕,長案坐具一應什物,伺候車馬的備好了車,娘子們由各自的丫鬟僕婦攙了坐上車就要回城。穆清走到車前,見顧二孃的車就在自己的車邊,便刻意放緩了腳步。
顧二孃從後邊趕來,正準備上車,看到穆清,停下腳,摘下冪籬,臉上起了笑意,“今日原是該給七娘道聲喜的,誰知大半日都未見著,可巧在此處見了。不若同車?”
穆清心下冷笑一聲,暗道,訊息倒是靈通。臉上卻綻開一個笑,“我竟不知喜從何來。倒是二孃,似好事正議著呢。邀我同車,是為了打聽這事嗎?女孩兒家面薄也是有的。”
她那故作閨密樣的笑,恨得二孃牙根發癢,怕她當真要與自己同車,忙上前兩步擋在車前,勾起菱角般的嘴唇,咬著後槽牙笑道:“雨愈發大了,路上不好走,晚了恐進不了城門,先行一步了。”說著便轉身上車。
“路確難行,二孃要小心著些,莫走了岔道,再尋回原路,恐怕真就耽誤了進城。”穆清在她轉身時,低語了一句,聽得她身形一頓,卻並不回頭,徑直上了車。
回城的路上,阿柳異常激動,這一天從一清早開始就刺激著她的神經。此時與穆清同坐在車中,難掩喜色。從早起庾立送的那對赤金鐲說起,直說到杜如晦給的大禮。“卻不知杜阿郎是如何找到那行兇之人,平日裡雖無甚言語,原竟是一等一的聰明能幹呢。”阿柳驚歎到。
穆清突然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阿柳,依你看來,庾師兄比之杜先生,如何?”
阿柳當真認真想了想,說,“庾阿郎相貌上更勝一籌。論家世,庾姓畢竟沒落了,還是杜阿郎勝一籌。論待七娘,無人能比庾阿郎。”說到這裡,阿柳又忿忿的想起顧二孃那檔子事來,緊皺了眉頭,“杜阿郎那般英明不染的人品,要是真聘下了二孃,可不是糟踐了。但二孃若不定下人家,豈非一顆心全懸在庾阿郎身上,就怕她再使出什麼陰招來……”說著自覺背脊後面一陣發涼。說到狠毒,這位娘子年紀不大,巧笑倩兮中全是殺意。
☆、第七章 十三載恩重難報
十三載恩重難報
回到漪竹院幾日未得平靜,家下眾人皆知府中近日有喜。看這事態,穆清也知道攔他不住了,阿爹必然也已應了。思慮再三,打定主意要向庾立坦言心跡,縱是女子不能作主自己的婚事,總還是要奮力試一試的。
這一日傍晚,定了主意要邀庾立一見。未及她使喚阿柳去傳話,阿柳倒一路小跑來,滿頭的汗,進得屋子,來不及喘息平穩,只催促到:“七娘,快,快去前院,阿郎中了風邪,忽地就倒地了。”
穆清腦袋“嗡”的一聲悶響,提起襦裙就往顧彪日常起居的院子跑去。衝進大院,家僕亂了一地,個個皆慌亂無措。穆清邊往裡走邊大聲問道:“可有請醫?”一個管事的老僕登時回過神來,忙指揮了小廝備車去請醫。
“再著人去稟了兩位兄長。”
“阿母那邊暫先瞞住,不許走了訊息。”
“快去備棉帕,還有淨水,冷熱俱備下。”
“快些替我取了針和烈酒,立時送來。”
一疊聲的吩咐下去,老僕及兩個管事娘子領了眾人四散了各去準備。進屋見顧彪已安躺在一張帶素色圍屏的榻上,四周圍了人,穆清忙用手撥開那群人,叫都散開,命人撤去榻上的圍屏。只見顧彪口眼俱斜,半邊肢體僵直不能自己,見如此情景,穆清再不能自控,眼淚撲簌簌地如斷線的珠子一般落下。
那邊有丫鬟取來了金針,穆清忙拈起一根針,在烈酒中蘸了蘸,將左手用力握住右手手腕,努力控制住手上的力道,不叫自己抖得太厲害。又叫慣常伺候的人進來,拿捏了顧彪僵直的手指,心神凝聚,在他手**指甲一分之處紮下去。又在金針抽離處使力擠按,一滴濃血滴落。眾人只看得面面相覷,並不知她為何做此舉。穆清重又在烈酒中將金針蘸過,快速地一一刺了其他手指,每個手指都擠滴出血來。有眼尖伶俐的丫頭趕忙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