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向馬車挪去。
突然一個褐衣短打扮的粗實身影向她跑來,手裡提著亮閃閃的寬背刀,不遠處阿達被人圍鬥在中間,無法脫身,只大聲呼到:“娘子小心!”穆清害怕到從膝蓋到手指無處不在顫抖,眼見著凶神惡煞般的身影漸漸逼近,只差沒幾步,她的手在地上摸到一個硬塊,也不知是土塊還是石塊,躬身撿起便向前扔去。手抖得太過厲害,那硬塊直直落在了來人的腳前,那人一腳便將它踢開到別處。
“杜某在此處。”杜如晦搖搖晃晃地從一堆車壁殘碎中掙脫出來,順手拔下刺紮在車壁上的一柄長劍,扶著朝天的車軲轆站起來,高聲道:“你們尋事,要找的不正是在下麼。我既在此,便與其他人不相干。”那褐衣人果然撇下穆清向他走去。杜如晦在家時雖也算熬練過,到底不是正經習武的,翻車時又不知傷到了哪裡,抵擋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顯了弱勢,漸漸有些無力再擋,對方的刀刃刺破了他幾處皮肉。
穆清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穩住顫抖的身體,撿起地上的石塊對著那褐衣人砸去,正砸中他的後背,那人分了神,罵罵咧咧地豎刀向穆清砍去。正是危急時,棲月居的護院的頭人領著平日訓練有素的護院們從側門和正門兩個方向湧出。火把湧動,一時火光沖天。那些人見此情景不再纏鬥,撇下阿達他們四散跑了。阿達要帶人追去,杜如晦忙喝止了,“算了,不必追。不用問,這事必是我那好叔父做下的,後日一早我們便動身,驚動了官中人,糾纏起來反耽誤了事。”
庾立帶著阿柳和英華從側門跑來,阿柳嚇得呆在原地動彈不得,英華卻嗔怪自己來得晚了。火光躍動下,穆清清楚地看到庾立鐵青了臉,掃視了一圈翻斜破損的馬車,家僕過來牽起到倒地受驚的馬,地上四散的利器,臉上血汙斑斑的阿達。然後望向衣衫殘破狼狽的杜如晦,皺起眉定定地注視了他片刻。最後目光從同樣狼狽不堪的穆清身上掠過,但他看到她驚惶的臉上只有泥垢,卻沒有他料想中淚痕縱橫交錯,瑟縮發抖的無助眼神。火把燃得呼呼作響,映在她臉上,庾立好似看到她眼中有一絲若有如無的怒意,瞬息間一閃而過,恐她自己都未能覺察出。
直到次日晌午,阿柳才從昨晚的驚嚇中緩過來,仔細查驗了穆清的手腳,幸而只是些輕微的擦傷,薄薄地擦上一層藥便好。穆清從銅鏡中看著她滿面的愁容,問到:“可是唬著了?”阿柳放下藥,搖搖頭,“自出了顧府的大門便知往後是不得安生的了,只要能日日伴著七娘,我自認了,無甚懼怕,只是來的太早了,教人猝不及防。”
正說著,庾立站在敞開的屋門口,輕叩了幾下門框。穆清起身相迎,見他一副出門的打扮,心下也明白了他今日便要啟程,這是來向自己道別。“阿兄今日便走麼?”
庾立點點頭,習慣性地伸手要撫她的面龐,這一次她沒有躲閃,他的手在離她臉龐半指遠的地方頓住了,轉向她的柔軟細密的髮辮,輕輕拂過。原本想說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方才他去向杜如晦辭行,將那反覆想了大半夜的話與他說了。“我知你去東都要做什麼,無論對錯,我確欽佩你的膽氣。想來你也明白那是條怎樣的路,難道一路的血雨腥風刀山火海你要拖著七娘,同你一道滾過嗎?你若當真為她好,便讓她隨我去,我願為她棄了官職,找一處她喜歡的地方,從此雲淡風輕安穩一世。”
杜如晦淡然地看著他,想著庾立對穆清的情意,比之他只多不少,於他確有愧意,但他只知要細密地護著她,好像從未仔細探過她心底的東西。“庾兄可問過穆清是否想要安穩一世?許是你眼中,她始終和兒時一般無二,可到了如今,你可知她想要怎樣地活著,平淡避世真是她想要的嗎?恐怕她嘗過跌宕的滋味,就再不是以往乖順純真的稚童了。你可自去問她,她若想要隨你去雲淡風輕,我便放手。”
這些話庾立終是沒能問出口,他苦笑了一下,輕撫著她的髮絲,細緻地看她,要將她的樣貌鏨刻在血骨中,無論將來何時身處何地,都能清晰地記得她的每一根線條,每一個表情。臨走再三囑咐阿柳定要好生照顧她,一件件地說了許多,唯恐漏說了什麼,說得阿柳眼淚不住地往下流。穆清的眼眶也紅腫起來,庾立卻不讓她流淚,說是要記著她笑的模樣,她便紅著眼眶努力微笑著。
☆、第三十章 北風其喈攜手共赴
北風其喈攜手共
同庾立道別後,穆清鬱結了整一日,去探了一回杜如晦,見他只受了點皮外傷,放下心來。又帶了幾罐外敷藥,轉去偏院看過阿達,阿達秉性憨直,幾經沙場,出生入死,一些擦碰傷從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