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意外墮入河中並不容易,那人是看準了一處無圍欄的缺口,乘著擁擠,將七娘擠進那處缺口,再推入河中。”杜如晦的分析,讓阿柳和穆清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下悸然。
“虧得阿爹想要提早回府,差人來尋我不著,又回府去尋,也虧得落水時有人發現了,更虧了杜先生與庾師兄及時相救,不然七娘哪還有命安坐於此。”
杜如晦笑道:“叨天之幸罷。”
阿柳在一邊又急又氣,“不知是哪個黑了心肝的,竟敢謀算著人命。”
“那日在河邊救上七娘時,便覺得這落水落得蹊蹺。翌日來探七娘,聽阿柳說了當時的情形,幾乎能肯定此事是有人蓄意了,遂趕回落河的地點,驗查過一番。七娘可記得,當夜除了顧先生和帶出來的那幾個僕從,是否還有其他認得的人同去觀儺戲?”
穆清接過阿柳遞過的熱茶,順手又遞給杜如晦,“杜先生喝口熱茶罷,春寒甚重。是否有其他認得的人,還容七娘細想。”
杜如晦伸手接過小茶盞,手指無意觸碰到她的指尖,只覺一片冰涼,便不肯接那茶盞,順勢推送回她手中,與茶盞一道遞送回去的,還有他手上的暖意。穆清的臉立時就被風爐的火光映得通紅,直到阿柳再遞過一盞熱茶,兩人才收了手,各自低頭喝著茶。
靜默了一陣,穆清的神魂俱又重回到這小小的亭中,答道:“還有,長兄及二孃。可在我離開閣子前,長兄已被同僚請去說話,只有二孃和幾個僕婦,除此,再無其他人。”說到顧二孃,穆清心中一動,攪得有些隱痛,“雖說,平時並不交好,時常有口舌之爭,畢竟都是年紀相仿的,是斷不能有這番歹意的。”
後半句顯然被杜如晦忽略過去,他深皺了眉說,“若我沒有推錯,顧二孃兩所坐的配閣應是左配閣。”
“正是呢。”穆清同阿柳同時道。
“七娘落水是在右邊的河道邊,只有在左邊的配閣上才能清楚地看到全過程。七娘再細想想,那個前去傳話的小廝,恐怕他便是受了支使去下狠手的人。此人必定是見過七娘,知道七娘樣貌,而阿柳卻覺得是個生臉的,因沒見過或偶見了也沒在意的,必不是府中的人。不在這府中,又知曉府中人事的,七娘認為會是什麼人?”
杜如晦一口氣推斷完,阿柳聽得迷糊住了,穆清心裡卻已跟明鏡一般,透徹寒涼。若說之前有疑心因理不出個頭緒來,便以為是自己多心了,如今卻已徹底明白了,恐怕只有平時跟隨者二孃進出府,但又不在身邊隨侍的人,才能既識得自己的樣貌,又不被府中女眷留意。想到當時顧二孃就端坐在左邊配閣中,及笄少女貌美如花,氣若蘭芷,氣定神閒地安排著小廝行兇,待自己落水,命懸一線時,她冷冷地旁觀著事態隨著她的預設走去。穆清心裡又驚又怕,“這究竟是為什麼?”
一時大家都不再言語。晚風起了寒意,棋盤上不成局的三三兩兩的落子。杜如晦放下茶盞,“七娘可有什麼打算?”
“眼下無實在憑據,並無甚打算,只是加倍小心罷了。”先前提起二孃時心中的翻攪,和這幾日積壓在她心口的隱痛,糾纏著她,猶豫再三,終還是開口了,“杜先生,不知訊息是否確鑿,阿爹似乎有意將二孃……”
未及她說完,話便被打斷,“七娘或有所不知,我曾有過婚配,只因仕途不順,生活顛沛,四處輾轉,雖也出身大族,但給予不了榮耀安逸,連累了高門大戶家的娘子,使得她整日鬱郁苦不堪言,既她不願隨我四處顛簸,便只有放了她歸家。如今蒙顧先生垂青,我卻是不敢受的,亦不想再連累顧先生家的小娘子。”
穆清沒有料到會有這番坦誠,惶惶不安的說:“七娘僭越了,其實杜先生不必……七娘只是……”竟一時語塞了。
杜如晦微微一笑,看著她的窘態,又補了一句,“再者,顧二孃並非我所願。”
三月三,踏春日。
正是江南細雨濛濛時,這日卻並不下雨,天空雖然還陰陰的,空氣裡瀰漫了甜絲絲的水汽。早起漪竹院裡眾人皆忙碌起來,為著踏春出遊,各自做著各自的活,腳步裡都帶了春風一般鬆快。陸夫人隔夜以薺菜花煮了雞蛋,用竹籃子盛了,親自送到漪竹院。穆清將薺菜花雞蛋一人一個地賞了院裡的幾個丫鬟僕婦,剩下的一些,剝了一隻,直鬧著要親手餵了陸夫人吃下。
陸夫人連連笑著嗔怪她頑皮小孩子性兒,也就依著她吃了半隻,便再不能吃了。穆清面上依舊嬉笑著,心裡卻暗自蒙了一層憂慮,阿母已過了知天命的年紀,早知她這一兩年氣虛體弱,平日用膳自己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