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還是為自己早作打算才好。”
穆清抬起頭,眼眸清亮地笑著,輕輕捶了阿柳一下,“這丫頭今日怎這樣多話,無端地說起這些來,莫非是自己也想著出閣的事?待我稟明阿母,替你尋個好人家罷。”
阿柳微嗔嬉鬧起來,忙打發了她出門去課堂。出了漪竹院的門,穆清臉上的笑便全斂了,眼裡的清亮轉瞬化成一道清流,從眼裡滑落到面頰。“二孃也會在今年尋合適的人家議婚,阿郎最是屬意那位杜先生。”阿柳隨意提到的話,重重砸到了她胸口,一陣鈍痛。卻因這句話,醍醐灌頂般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因這日起得早,從漪竹院到課堂的路上並無他人,穆清低頭茫然前行,走得歪歪斜斜,冷不防一襲襴袍的一角撞入眼簾,猛地停住腳步,抬頭見竟正是杜如晦。慌忙偏頭拭去面頰上殘留的眼淚,努力想做出一個帶笑意的臉,終究是辦不到,只尷尬地斂衽一禮,喚一聲“杜先生”,脫口而出的聲音,帶了一絲顫抖。
杜如晦遠遠地就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等她到了眼前,細看下,不覺微微怔了神。江南女子本就如糯米捏就一般細膩,此時換了原先一貫的雙鬟髻,透出了幾分長成的少女神韻,再這梨花帶雨的模樣,叫人看了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不忍,不禁放低聲音問:“可是大好了?”
穆清點點頭,內心慌亂了一息,突然想到之前說要答謝的事,忙又是一禮道:“七娘落水那晚,還要多謝杜先生……”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杜如晦淡淡的說。
回答的如此平淡,淡到讓穆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兩人一起默默地向前走了一段,穆清心裡有很多話想要問,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要聘下顧二孃,也疑惑小時候曾聽說過他已娶妻這事,又如何能聘得二孃,更想告訴他她心中所願。話在胸中翻騰了幾下,又在喉間轉了幾圈,終於在出口時,成了一句,“三月三是我的生辰,那天正是踏春的日子,杜先生可願與七娘同去?”
杜如晦卻好像沒有聽到一般,沉吟道:“若是我說,那日你落水,是有人故意為之,你可害怕?”
忽聽到這句話,穆清驚抬起頭,睜大眼睛望著他,“不怕。七娘之前也有過這個懷疑,只是細想一遍,實是想不出誰人對我有如此的怨懟,竟想置人於死地。”
“我且問你,可想找出此人?”杜如晦站住腳步,正色問道。
穆清想了一下,說:“若真有人懷了如此歹毒的心思,必定要找出此人,好叫七娘知道究竟是為什麼,還望杜先生助我。只一樣,事成前,不想驚動阿爹阿母,平添了他們的憂煩。”
杜如晦點點頭,“七娘暫且不要聲張,今日戌時,我去漪竹院探望七娘,再作打算。”說著兩人已走到課堂門口,進屋前,他又頓了一頓腳步,面上換下了之前的凝重,略帶了一絲笑意,“既七娘相邀,三月三定當如約。”
一時間穆清的臉竟紅了,白皙裡透出的粉色,如同早春裡先綻放的桃花瓣,藏不住的嬌羞,她沒有看見杜如晦回身時眼裡笑意更濃。
☆、第五章 一任妒念釀深怨(一)
一任妒念釀深怨(一)
當日戌時,杜如晦果然往漪竹院探望穆清。因不便在她屋中久坐,只選了院中一座涼亭內坐著。亭四周綠竹婆娑圍繞,亭內中間有一尊石桌,並四個加了錦墊子的腰鼓形石坐墩,桌上隨意擺放了一局棋,兩人坐著隨手落著棋子,阿柳在亭內點了兩盞青瓷騎獸燭燈,置了小風爐煮著茶。任誰看來,都是穆清同杜如晦在下棋聊談,阿柳在一邊隨侍,並無異常。
穆清讓阿柳將那夜的事,仔仔細細毫無遺漏地向杜如晦講述了一遍,也提及了自己的懷疑。杜如晦凝神想了一刻,捏了一粒棋子,閒閒的敲落。
“阿柳,那夜你家七娘落水前,有人用力擠過來,擠得人群散亂,你可曾看清那人的長相?是否認得那人?”杜如晦問道。
阿柳默想了一回,搖了搖頭,“不曾看見。”
“那後來,前來傳話的那小廝呢?既是顧先生遣去的人,理應是他身邊慣常使喚的小廝才是。”
“卻是個生臉。”阿柳非常肯定的說,“阿郎身邊使喚的人不多,平日裡都是熟稔的。”
“這便足以證明,七娘落水,的確是有人故意為之。先頭有人將人群擠亂,大家湧動起來,目的是將阿柳同七娘離散開。隨後並不給阿柳時間去尋七娘,立即假傳了顧先生的話,支使阿柳先回府準備,意在確保七娘落水的時候,無人搭救。就如七娘所說,河道邊都是石圍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