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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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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晦來不及自皮毛坐墊上站起。只得偏過身,坐著與他對揖了。長孫無忌行過禮。直起身子,臉上倒不見甚麼愧意,“既杜兄提及黨爭,輔機倒有一事請教。杜兄的兩位螟蛉公子一向伴著太子唸書。如今太子尚且年幼,二位公子卻已深諳結黨之道,勢頭強勁。不日便有在朝堂上掀風鼓浪的本事,杜兄難不成不知麼?”

“輔機且坐下……”杜如晦費力地抬手向下壓了壓。喘了幾口,彷彿說幾句話是極耗費的事似的,緊皺起的眉頭中間隱約發青。長孫無忌見他這般形容,心下暗生了幾絲悔意,此間並非朝堂,觀山賞月罷了,他又是那樣病骨支離,方才那一問未免言辭太過犀利了。

杜如晦好似也被他問住了一般,怔了片刻未能答上話來,隔了許久,幽然喟嘆:“這便是聖人的手段,正是輔機方才所說的棋局,實則並非我進你退,確是你我都進退不得,互相制衡。”

長孫無忌默然端起杯盞,木知木覺地飲下一口熱茶,轉頭又望向平臺外鍍了一層清輝的崇山峻嶺,絕壁間漸漸響起了金戈相擊、戰馬嘶鳴之聲,遠處起伏的山巒竟似烏泱泱的鐵甲軍陣,踏地而來。他不知是甚麼在心口湧動,忽然脫口道:“二郎從前是何等的磊落英武,咱們這些人又是那般果決地跟著他。時至今日,事是成了,卻仍惦念往昔的痛快。”

“輔機言重了。”杜如晦重穩了氣息,低弱地笑道:“權衡掣肘,自古就是帝王之術,他既是當今天子,自然也免不了那些。論來,他也算得是位明君,得他庇護,雖在災年,百姓大致還得安康,朝局初定,也少有真正奸佞之人。輔機莫怨莫氣餒,日後政事,還多賴勞心。”

長孫無忌只覺他這話說得怪異,隱隱含帶著甚麼未盡的話,卻如何也參不透,正要探問,杜如晦卻並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急轉了話頭,徑直往下說道:“明日祀山典儀,不過是安撫天下,重振民心之舉,做得再是好看,也只是鋪陳演繹,救災之道在戶部,解災之道在蛙蛇。”

“救災之道在戶部,這我明白。解災之道在蛙蛇,這是何意?”新的疑惑替代了長孫無忌前一個疑惑。

“這容易,輔機想想,蟲害的天敵是甚麼?不是蛙蛇麼?”杜如晦笑道,“旱荒水澇不定之年,田間蛙蛇多死滅,再有鄉民饑饉捕食,幾乎使之絕跡,使得蟲害少有敵患,大肆繁衍,蝗災便起。”

長孫無忌恍然,“故此時祈天祀山重豎百姓信心,待開春後使戶部撥出糧米救濟催耕,廣引蛙蛇歸田方是正理。都說杜兄匡扶社稷之才,此話真真不假,輔機受教了。”他捻鬚頻頻點頭,突然又想起了甚麼,正色問道:“問句教杜兄見笑的話,杜兄既早有此想,祀山過後呈稟了聖人,便是大功一樁,眼下說予輔機,不怕遭我搶了榮光?”

杜如晦忍不住笑出聲來,聲音中病氣難掩,卻蓋不住他今夜的灑脫氣韻,“我與輔機相類,亦不喜結黨爭榮。再者,你瞧我這病體沉痾,少不得要勞動輔機來寫這道奏疏。”

……

杜如晦奉旨祈天祀山,去了已有些日子,穆清整日裡深居不出,一來是不願聽到從朝中有意傳出來的那些編排杜如晦的話,二來眼瞧著冬去春來親迎之期臨近,仍是她再如何沉得住氣,此時尚未得他一句話,難免也浮躁起來。

這日晨起天色尚好,晨光早早便透過光禿的枝椏躍進園子裡,穆清自廊下過。見拂耽延與四郎正在園子裡揮動木劍,只聽見四郎清脆的嗓音帶著歆羨問道:“阿兄真要去軍中了麼?”拂耽延大約是點了頭,又聽四郎道:“四郎若要去,便去英華姨母統帶過的驍騎營……”

兩個躊躇滿志的少年兒郎,已有了雄心抱負,穆清心煩意亂中倒也有了些許安慰,正要移步上前去同他們說話。遊廊那一頭。有家僕抄著手小步跑來,見她正立在廊下,方鬆懈了下來。躬身道:“娘子教小人好找。門前將將收了帖,長慶長公主府的賀樓夫人已至坊內,不多時便到府。”

穆清頭腦裡“嗡”的一聲,賀樓夫人原是長慶長公主的乳母。如今統管了長公主府的一應事務,比尋常掌事娘子高出好幾頭去。官眷集會時曾有過一兩句耳聞。單論手段狠心,絕不是個省檢的。

“去前頭準備著,萬不能怠慢了。”穆清打起精神,吩咐下話。轉身回正屋尋阿柳去更衣。

賀樓夫人個子矮小。年紀五十有餘,雙眼卻矍鑠銳利,緊緊抿著的嘴唇上滿是細密的紋路。一望便知是個利害的,連身後跟著的兩名侍婢。亦神色肅板。

穆清與阿柳互望了一眼,忙上前屈膝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