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啊”的一聲張大嘴,“貓頭鷹?”
鳳知微已經不由分說的將籠子塞了過來,阿四打量著籠子,直著眼睛,喃喃道:“貓頭鷹?”遊魂般的晃了出去。
車隊繼續前行,鳳知微吸取昨天教訓,並不令滾單通知前方官府,半下午的時候,車隊經過離京一百多里的繁縣,前方是一片荒林,鳳知微為了安全,下令提前休息,阿四安頓了車隊之後,記掛著鳳知微交代下來的任務,便帶人去市集購買貓頭鷹,可是花鳥市場哪裡會有這種傳說中兇戾又不吉祥的怪鳥,都是些畫眉百靈之類的,阿四逛了半天一無所獲,滿臉羞愧的來回報,鳳知微隨意聽了,笑道:“都說你伶俐,怎麼今日這麼不懂變通?市鎮上買不著,前方不是有荒林?去那捉一隻就是了。”
“屬下倒是有想著,”阿四笑道,“只是今日擔負著護衛任務,不敢輕離您左右,還是讓其他護衛去吧。”
“我看無妨。”鳳知微笑道,“使節隊伍兩千護衛,又是太平年月,這繁縣離帝京不遠,素來安定,還能有什麼亂子?你儘管去,遲了知曉又要哭鬧。”
隨即她又笑了笑,道:“就是聽說那荒林鬧鬼?可小心些,別給鬼拖了去,那我可就少個得力助手了。”
“屬下倒從來不怕鬼,”阿四一笑,“人可比鬼可怕多了。”說著領了自己幾個手下匆匆離去。
鳳知微負手廊下,目送他身影消失在月洞門外,唇角一抹笑意淡淡,忽然抬頭對樹上道:“南衣,這天氣晚上很舒服,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樹葉子動了動,一點胡桃屑落在她頭上,鳳知微淺淺一笑,眼眸倒映夕陽的光影,潺潺浮動,如橫水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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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縣三里外有一片荒林,早年還有些人住在林子附近,後來有位小寡婦在林子裡吊死,漸漸便傳出了鬧鬼傳聞,四周的人都陸續搬走,林子便荒廢下來。
長久沒有人來,林子裡滿地裡生著亂草爬著枯藤,月亮冷冷的從山背後升起來,照著那些縱橫虯結的藤蔓,像一張張落滿塵埃的網。
夜鳥哀哀的叫著,黑色的翅尖掠過殘青月色下的浮雲,散開幾簇鐵青的薄霧,凝在樹梢上桔葉底,如陰氣浮游。
這真是鬼都不肯來的地方。
荒林盡頭卻出現兩條人影。
“看山跑死馬啊……”其中一人低低咕噥著,深一腳淺一腳的從那些藤蔓的縫隙裡找路,“這林子居然這麼大……”
另一人淡定的飄在藤蔓上,左顧右盼,姿態悠閒,越發對比出身邊人的狼狽。
在藤蔓縫隙裡不住跳來跳去躲那些神出鬼沒蟲子的那個,有點悻悻的白了身邊人一眼,心想太過實在的人就是這樣的——永遠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應該幫助你一把。
正在腹誹,忽覺天旋地轉。
唰一下滿地藤蔓衝到了天上,再逼到眼底,近到只要她眨眨眼睫毛,就能刷掉一隻在藤蔓上爬的山螞蟻。
隨即才後知後覺的發覺,原來自己已經被輕鬆的夾在了某人的胳膊下。
不用說,某人終於知道在什麼時候應該幫助一把了——就是方式不對。
被夾在某人腋下的那個,還沒來得及表示抗議,那傢伙似乎也突然發現這個方式對淑女不是那麼妥當,唰的一下把她又換到了自己背上。
蹲在他背上的那個,覺得這位置也勉強可以了,本來不想這麼偷懶,但地上那藤蔓太髒,積年的淤泥裡還有腐爛的獸骨什麼的,實在不願意踩上去。
正想在某人背上好好偷懶,那個被她調教得心思越來越複雜考慮越來越多的傢伙,似乎覺得背上也不是那麼好——他看不見她,不習慣。
於是唰的一下,他把背上那個又換了個位置
抱在胸前。
紮紮實實往胸前一放,胸靠著胸也罷了,還難得那麼細心的,為了不讓她的靴子落地,把她的腳頓在自己靴子上。
這下子鳳某人愣住了。
這叫個什麼姿勢?
她被摟抱在某人胸前,緊緊相貼,腳踩著他的腳,被他攬腰帶著前行,兩個人連體嬰似的,步步相趨,鳳知微卻更覺得自己突然變成了連線的人偶,線在顧少爺手裡。
她比顧少爺矮大半個頭,踩在他靴子上,正齊著他眼睛的位置,柔軟的面紗緊緊貼著彼此的臉,鳳知微睜大眼睛就可以看見面紗內的少爺的臉,不知道哪裡的瑰光射來,鳳知微覺得自己又要暈眩了,趕緊偏轉臉,一偏,擦著他高挺的鼻子,隔著面紗那麼一揉,也能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