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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見鳳知微笑道:“下官不善侍候人,真是笨手笨腳,要麼還是姨娘來好了。”

姨娘兩個字有點重,咬在齒間的味道。

寧弈突然緩緩笑了。

還以為你真的厲害到不動如山呢。

這隻城府深藏的小狐狸啊,終於還是有點控制不住了。

他笑得帶點得意,於是那笑意便難得的多了幾分明朗,一點光芒閃耀在眼角,寂靜裡,沉落的心思從墜底的深淵裡緩緩的浮上來。

他“嗯”了一聲,坐了下來,忽然偏了偏臉,冷聲道:“你沒聽見?”

他並沒有看燕懷瑩的方向,燕懷瑩一時沒反應過來,鳳知微笑吟吟的對她伸手一引,指了指那盆水。

燕懷瑩愣在那裡,才想起剛才魏知那句“還是姨娘來好了。”

殿下竟然叫她這樣去侍候?

燕懷瑩坐在那裡,僵了一陣子才慢慢挪下床,她將那件撕裂的開胸西洋寢衣拉了又拉,勉強遮了肩頭,一步步的蹭過來。

她從沒侍候過人,一時反應不過來現在應該做什麼,鳳知微瞟她一眼,看著她跋扈盡去顯得有些惶然的眉目,心中一嘆。

何必?為了一己私慾或一點不存在的仇恨,賠上自己終身?

這些自幼養在豪門的孩子,還是過於狹隘了,將一點瑣事無限度放大,不間斷自我恐嚇,直至被假想的危險逼入梁山,將自己陷進自我折磨的怪圈。

實在不想為難她,不是同情憐憫,而是覺得被家族犧牲、從千金小姐淪落成侍寢女已經夠慘了,還註定得不到回報,她要再折騰她,這孩子在寧弈房裡上吊他們還得搬家。

“反正下官手也溼了,還是下官來吧,剛才還蹭著點泥,正好殿下借我點水洗洗。”她笑著打圓場,蹲到寧弈面前準備幫他脫去溼靴。

誰知寧弈腳尖一踢,踢在燕懷瑩膝上,淡淡道:“魏大人手弄髒了,你沒聽見?還不侍候大人洗手?”

燕懷瑩僵在那裡,不會動了。

膝蓋上那一踢並不重,卻瞬間將她心踢碎,將她整個人踢下深淵,只是那一句話,她突然便明白,她錯了。

是她想差了,那些仗著皇親國戚權勢便可以對當朝大員耀武揚威的傳說,只是傳奇本子裡亂編的故事,那裡的主角,不是寧弈這樣久經風浪的皇子,也不是魏知這樣城府深藏的官員。

在這樣的人面前,什麼荒誕都不可能發生,什麼人都別想任意錯位。

而她,才是為這個荒誕且一廂情願的想法真正羞辱了自己,並,永遠無法挽回。

是她自己放棄了自己——如果說以前她可以拜在魏知腳下,從此後她連線近魏知身週三尺都不夠資格。

她抖著嘴唇,想抗拒想爆發想憤怒想哀哭,想像過往十幾年一樣任性的做她身為燕家小姐該做的事,然而她卻什麼也不敢做,寧弈不是魏知,她敢在溫和的魏知面前耍大小姐脾氣,是因為她心底感覺到魏知不會真的和她計較,哪怕是因為不屑而不和她計較,總歸不會有後患,然而在寧弈面前,她不敢,這清雅如月光又絕豔如午夜曼陀羅的男子,不動聲色中自有其凜然和鋒利,只是目光那麼淡淡掃過來,她卻覺得所有的言語都被冰住,然後永凍在了血脈裡。

她相信,觸怒魏知,也許只是會倒黴,觸怒寧弈,那就是死。

雖然不敢發作,她卻也終究做不到立刻放低自己,她僵在那裡,輕輕的抖著,手指緊緊陷在掌心裡,不上前,也不退後。

鳳知微好像沒看見她,也像沒聽見寧弈對燕懷瑩的吩咐,自己撩了水洗了手,淡淡道:“不敢當燕小姐侍候,還是免了吧。”

這是提醒寧弈對方的身份了,果然看見寧弈眉毛微微一動,鳳知微心中更清楚幾分——他連對方身份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有什麼曖昧?以寧弈謹慎,再風流,也不可能和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尋歡。

“既然如此。”寧弈知道燕懷瑩身份,也不過唇角露出一絲冷笑,淡淡道,“這麼不懂規矩的女人,本王沒耐心帶在身邊慢慢教導,魏大人,這個妾,便賞你吧。”

鳳知微怔了一怔。

燕懷瑩霍然抬頭,剎那間連瞳孔都似放大,眼睛裡滿載不可置信的驚恐。

“殿……殿下,您說……說什麼……”

寧弈卻連和她多說一句話的興致都沒有,只將臉對著鳳知微,一聲鼻音,“嗯?”

鳳知微嘆氣,懶洋洋道:“下官謝賞。”

“那就好。”寧弈似乎心情不錯,手一揮道,“既然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