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
鳳知微有點不自在的拉好了簾子,還不放心的把所有窗子的插銷都給插好,那女子直直的立著,看她隨意的在寧弈從不給人進入的臥房走來走去,無所謂的搬弄著寧弈的東西,手指蜷得更緊,隱約露出一經微紅。
鳳知微卻沒有在意這些,她久居上位,揣摩慣了帝王將相心思行事,卻快要忘記女人的心理才是世間最複雜的那種,她雖然沒有俯視她人習慣,卻已養成尊貴做派,隨口道:“麻煩姑娘把門關緊,哦,還請背過身去,我要洗澡。”
她是平和語氣,但話裡行間露出的清淡和尊貴,卻令那女子聽得一顫。
鳳知微卻已經快速的脫衣洗澡洗去身上的藥味,得抓緊時間,還要出城。
她一直不太願意看那女子——看那宛宛雲鬢,婦人才用的垂珠花鈿,很明顯,這是寧弈的侍妾之一,這兩個字,和對面那張金絲錦繡的大床,沒來由的讓她覺得心口發膩,多看一眼都不願。
浴桶裡的熱氣蒸騰起來,鳳知微有點好笑的想,今夜不過短短半個時辰,竟然泡了浴桶兩次。
想起半個時辰前的浴桶驚魂,腦海中某幅光影一掠,她的臉不由微微紅起來,趕緊打住,一時自己覺得有些尷尬,又感覺到那女子僵直的立在自己身後不言不動,有些不自在,便想戰些話打破這寂靜,乾咳一聲道:“你是……楚王殿下的侍妾?”
問完了又有些後悔,這是在幹嘛呢,這問題有必要問嗎?還有自己也無聊,什麼閒話不好說,怎麼一張嘴就問了這個呢。
那女子卻沒立即回答,沉默的站在那裡。
四面白氣氤氳,窗欞上泛起細密的水光,一片沉寂裡只有輕微的水聲撩動,安靜裡透著詭異,像一個沉滯不得破,死死壓在人心頭的夢境。
半晌鳳知微聽見身後那女子似乎笑了一下,很短促,帶點涼的笑意,隨即燭光的光影裡,曼春蓮步姍姍的身影,漸漸在牆面上擴大。
她走了近來,鳳知微已經匆匆洗好,取了乾布來擦,燭光倒映她的背影,珍珠般的光渾,玉般的潔白,流水般美妙的身形,令人想起春日裡最美的詩歌,在繁花深處葳蕤的綻放著。
曼春深紅上挑的眼線裡,泛出一雙冰稱一般的眸子,冷冷的看著她,取過一邊的那個近乎妖豔的肚兜,在手心仔細的摩挲,想起楚王府裡那些頂著這些名號的女子們,想起在寂寞裡走向更深寂寞的自己,眼眸裡漸漸泛起一股蒼涼的笑意。
“侍妾嗎……”她唇角泛起諷剌的弧度,向背對她的鳳知微,走來。
卷三 殿前歡 第十六章 這樣愛過
“侍妾嗎……”一聲回答不像是回答,倒像是問話,說話的人自己都陷入迷茫,呢喃裡眼神飄渺。
鳳知微聽著那輕得可以被熱氣驅散的語音,覺得這女子說話有點怪怪的,或者自己問得不妥?她笑了笑,帶點嘲弄的用手指挑起那個肚兜,皺眉反手遞給了曼春,道:“麻煩……夫人。”
這句夫人一出口,她又皺了皺眉,心裡再次泛上膩膩的感受。
聽見這句“夫人”,曼春眼神一閃,卻沒有說什麼,接過那觸手柔滑的肚兜,手指細細在精繡人物上撫過。
這套衣服……是她的。
前幾日殿下隨意問她,府中可有人善繡,她說自己或可擔當一二,殿下便命她按照市面最時新的式樣繡一套來,務必精心些。
當時殿下斜倚長塌,把玩著一封書簡,眼神淡淡的望著王府西側的方向。
他烏黑的長髮瀉在榻下,長髮間容顏清絕,她第一萬次的著迷驚豔於這般風華,也第一萬次的垂首,將自己迷戀的眼神深深隱藏。
她知道,只要稍稍露出一絲眷戀痴迷,明日曼春這個人便再也不能近他一步。
她恭謹而疏離的接下這個任務,神情如前一般的冷,眼角瞟過他指間的書簡,果然是當朝魏尚書的遞給內閣的一封密摺,殿下對於魏尚書的摺子總是特別在意些,她侍候書房筆墨,魏尚書的摺子總在最上面,她也看習慣了。
他沒有看她,仰身曲膝,修長的手指擱在膝上,一個漫不經心的姿態,眼神卻是帶笑的。
她聽見他輕輕道:“嗯……衣服就是淺杏色吧,不需要太出眼,披風用江淮那種縐紗,朦朧可透燈影那種,春夜風脈脈,人影花影亂如潮,輕紗淺霧裡踏香碎月而來,想必是一段很好的風致。”
他微微眯眼,似在遐想什麼,眼神裡的笑意漸漸染到唇角,對面屏風上大團的白茶花因此失色。
“……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