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氣沖沖地走到院子裡,朝石誠使個眼色,倆人放慢腳步。
片刻後,田母從房間內衝出來,她當然不可能讓丁一走,兒子的臉要真的爛了,以後怎麼見人如何娶媳婦。
拉著丁一的胳膊苦苦哀求,一個勁的賠不是,孩子犟孩子不聽話,話裡話外的意思不外乎讓丁一高抬貴手放一馬。
“嬸子,要是你被人無緣無故的用棍子置於死地,你會因為對方輕飄飄的幾句對不起就大度的揮揮手,表示不再追究?”
那肯定不行,田母在心底直搖頭,鐵定得全家打上門討說法,要完賠償,再把對方的惡行鬧得人盡皆知。
可,那是自己的親兒子呀,當然得另當別論。
“柱子他傻,被人糊弄才……才……。”田母訕訕的笑,吭哧半天沒接出下半句。
“對呀,所以我單獨找過來,想讓你兒子給個說法,可是他死活不張嘴。那我就沒辦法了?”丁一聳聳肩膀,努力裝出無奈可惜的樣子。
“我幫你問,肯定能問出來。”田母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爛臉,她要看看,到底是哪個缺心爛肺的貨躲在背後使壞。
“哎,其實你兒子不說,我也曉得使他的人是誰,只不過想給他個改正的機會,哪曉得他不要。”丁一雙手一攤,靜悄悄的調釣魚兒上鉤。
“你曉得是哪個?”田母激動地又一把抓住丁一的手腕。
丁一點點頭,“造船廠的林愛黨和紡織廠的林文鳳,龍鳳胎兄妹。”
“好哇,一家子壞心腸,沒人倫的貨,生個兒子沒pi眼,我倒要瞧瞧,什麼樣的父母能生出這樣的敗類……”
田母竭盡所能搜腸刮肚,把生平所有的罵人詞彙用上。丁一大開眼界,原來會罵人也是一種本事。
“他們是我後媽帶來的兒子姑娘。”
“聽聽,吃人家的用人家的,還要打人家的娃,上哪兒說理去……”
田母臉不紅氣不喘的替丁一抱不平,末了還替她掬了把同情淚。
“可憐的娃,有了後媽就有後爹。嬸子嬸子吃過米比你走過的路都多,見過太多,你大了該為自己考慮,工資攢在手裡……”
丁一歎為觀止,要不是有田柱子的事,她真想和田母做朋友,瞅瞅這變臉的速度,瞧瞧這溫柔的動作,聽聽這發自內心的語言,絕對的人才。
她只一句,人家就能腦補一齣戲。
三人行,必有我師。
需要好好向人家學習呀。
哎呀,她咋有點感動呢?
不能再聽了,再聽下去就要原諒田柱子了。
“嬸子……”
田母心裡著急,說了這麼多,這娃還是不鬆口,年紀輕輕不好對付,難怪兄姐倆找人打她,恐怕也是被逼急了。怪只怪柱子那個小兔崽子,什麼閒事都管,別人躲都來不及,他大包大攬。
“嬸子,你說,怎麼就有那樣壞的兄姐了,我掏心掏肺的對他們,住的房子都是我姥姥留下來的,姥姥把他們當親外孫外孫女,她不在了,他們轉頭就對付我,還不是瞧著沒人給我撐腰……”
丁一有樣學樣,痛訴自己的悲慘。
田母聽在耳中,心止不住的下沉,這是讓自己替她出氣?
恨不得把兒子打一頓,這姑娘壓根就不是個善茬,惹誰不好去惹她。沒見到她兄姐被逼的受不住,找人打她啊。
想是這樣想,也只敢想想,面上卻一副愛管閒事老大媽的模樣,“姑娘,你嬸子我就好打個不平,今兒遇到了,絕不能不管。”
“嬸子,真是麻煩你了。”
“呃……好說好說。”田母笑容將在臉上,你的客套呢?你的推辭呢?你咋這麼不矜持呢?
“一個造船廠,一個紡織廠呀。”
要求還挺多,田母快被氣死,“好。”
不由得打量丁一,這丫頭看著和和氣氣的好說話,手段卻真狠,擺明了讓她鬧到廠裡去,丟掉飯碗那兄姐倆能有什麼好日子。
丁一才不管人家的心理活動,她還沒說完了,“我們家住在XX路那邊。”
田母呆住,原來不止要去單位,還要讓街坊鄰居都曉得。咬牙答應,“行。”
訴求已經說了,丁一難得換上笑臉,揮揮手,“再見。”
“柱子的解藥?”田母只關心這個,說了那麼多,目的就是這個。
丁一把碎髮扒到耳後,“我回去配,半個月才能配好。”想現在拿,門都沒有,得看“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