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吧?好不好?”
天麻念念不忘往這宅子裡邊塞王府舊人,實在是燕承錦帶過來的就只有他和衛徹,如今倒顯得他三人格格不入,孤伶伶的反而是外人一般。
燕承錦聽他嘮嘮叨叨,只覺有數只蒼蠅圍著自己嚶嚶嗡嗡,吵得太陽穴隱隱作疼。他不是天生的啞巴,從前也是直言不諱辯才無礙的人物,如今傷了喉嚨不能言語,現在再聽別人喋喋不休就有點不是滋味,心裡莫名的湧起一股煩躁,實在很想一巴掌將多嘴饒舌的小天麻拍出門外去。
見天麻還要糾纏,一付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架勢。燕承錦站起身走到桌邊,天麻不明所以地起身跟了過來。
燕承錦提筆在紙上寫:出去走走。
接著又寫:你不用跟著。
見天麻還要說什麼,燕承錦有些不耐煩,把筆往桌上一擲,臉便沉了下來。他也不過是在自家邸裡隨意走走散散心,能有什麼事。
天麻只好作罷,又唸叨著外面冷,非要翻出件大氅給他披上。
大氅壓在箱子底上,翻找時露出些較為新鮮的衣角,是他大婚那時所做的衣物。
燕承錦垂下眼去,任由天麻給他披好外袍,又聽他念叨了幾句多加小心之類的,這才終於得出院門,長出口氣。
這院子曾是某位王公大臣的府邸,原主人很是下了些工夫,庭院水榭假山一樣不缺,寬敞之餘景緻也很是別緻精美。太后和皇上疼他,在大婚之前還特意修葺了一方,送給他那個京中無甚根基的夫婿做郡馬府。
他婚事的前因後果與尋常人家頗不一樣,他的心思也就和尋常人家的少君有些不同。這宅子既然是言明送給了陸世玄的,任由陸家人作主也是情理之中,在燕承錦看來這些只是細枝未節的小事,他當初不在意也不在乎,如今更沒有必要在這些小節上爭什麼高下。
但如今事態變化,卻出乎他最初的設想。
燕承錦只覺鬱悶,又不願見到府中下人,只避著人往僻靜處走。
後院種得有幾棵梅花,這時倒開得正好。
前幾天下過的雪的路面結了冰凍,溼滑難行。他邊想著心事邊抬頭去看滿樹繁花,也不曾留意腳下。結果沒走多遠,燕承錦便狼狽不堪地摔了個大跟頭,崴了腳不說,也不知是扯到了什麼地方,整條右腿都跟著抽筋,稍稍一動,便疼得鑽心。
燕承錦半天才扶著梅樹勉強站起來,挪著坐到路邊裝飾用的大石上。心虛地左右瞄了瞄,倒沒人看見方才那一幕。心下稍定,再自己一檢查,崴到的腳踝倒不是太嚴重,那抽筋的腿根卻是一直抽一直抽,疼得他冒了一身虛汗,他咬著牙勉強忍著不叫出聲,事實上他也叫不出聲——這情形現在是沒法自己走回去了。
他沒辦法開口叫人,再看看這都已經走到院子邊上了,附近也沒有什麼人的樣子。燕承錦這時再要後悔沒有帶著天麻出門已經是晚了,只有仔細想想自己如何回去的法子。他輕輕捏了捏右腿,又疼得彎了彎嘴角,好在天麻若是等不到他回去,必然會出來尋找,又或者等會兒天黑了趁沒人看得見,自己用一隻腳跳著回去吧……
才這般想著,天色便暗了下來,卻是飛起了細碎小雪,並非是天黑。
下雪了越發路滑……
燕承錦眉頭無可避免地皺了起來,這還不如剛才被人看見呢。好在出門前天麻非要他穿件大氅,如今一時半會的溼不到裡面,但在石上坐得稍稍一久,那寒意卻是陣陣的侵了上來。
他終於“啾”地打了個噴嚏。
也虧得這一聲噴嚏,有個清越的聲音問道:“誰在那兒?”等了一會聽不到燕承錦回答,便聽到簌簌的聲音,有人撥開花木走了過來。
☆、第3 章
燕承錦聽不出這聲音是誰。他骨子裡畢竟還要體面,聽到有人過來,第一反應是本能地攏好身上衣袍勉力正襟而坐。
才坐端正了燕承錦又想到不好。要知道這家裡的一干僕役對他又怕又畏,見他每每束手縮腳,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的。如今他擺這麼一番端坐賞梅的姿勢出來,就算有人只怕也是遠遠見了就避開不上前打擾。
想到這裡心裡惱得不行,又忍不住扭頭朝來人方向看去。實在指望著來人有點眼力,能去幫著給天麻報個信也就不錯了。
那人拂開樹枝走出來,他這一回頭兩人正打了個照面。這人一身洗得略白的青衫,個子倒是挺高,一路急匆匆地走過來。他也看見了燕承錦正回頭看著自己,一瞬間面上似是有些微的忡怔,但只片刻的工夫,他還是快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