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面相也不像是飽讀詩書的人,關鍵是他的確連大字也不認識幾個。據街邊資深算命師言道,這是孟婆湯沒舔乾淨的具象表現。
堯光山南的神風寨,是林大的地盤,比起山北的烏雲寨,他的規模的確小了那麼一點。
因為規模小、小弟少,小北和阿天抬人回去的時候,特地繞了遠路,以免烏雲寨路過以多欺少。那些人可不懂救人又浮屠的破事,要是這姑娘被他們搶了去,還不如放在山裡讓怪東西吃掉。
等他們爬上山頭,連月亮都不見了,只剩可憐兮兮的幾點星星。
小北氣喘吁吁地往寨子裡招呼:“老大!救人啊!”
面對手下遲遲未歸的惡劣行徑,林大早已貼心地備下狼牙棒,捋著一坨雜亂的絡腮鬍子,坐在大堂的獸皮椅子上,摳腳。
狼牙棒才剛抄起來,就聽傻川又蹦又跳地亂喊:“老大老大!小姑娘小姑娘!”
小姑娘?一嗅到女人的氣息,林大手腕一鬆,狼牙棒磕下去就砸到大拇指。他抱起傷腳,以金雞獨立的姿勢朝兩人大吼:“不是說了寨子不收女人!把她給我丟出去!”
眼看傻川帶著弟兄們擁上來,小北情急之下,拉著阿天跪在地上,可惜兩人默契不足,那光腳姑娘的半個身子轉眼就砸到地上。
“叮……”她腕上的紅繩繞出一顆小銅鈴,發出極輕的響動。
“慢著。”林大緩緩轉身,向來對女人不屑一顧的眉眼,居然現出兩分溫和。他對自己此刻的反應渾然不覺,不耐煩道:“這女的,哪來的!”
關於這白衣姑娘的來歷,小北和阿天添油加醋說了不少,可林大一句也沒聽進去。他仔細打量著,從烏髮遮去半張臉,再到光溜溜的一雙腳,他頓時覺得她很可憐。
不等阿天說完,林大擺手道:“帶她進去。等她醒了,問了住處,再送她回去。”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使得堂中一片死寂。眾小弟都驚呆了,話說從不懂憐香惜玉的老大,這是開竅了?肯留女人住下?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啊。
林大目測氣氛不對,立馬吼一句:“都聾了啊!”
一眾小弟儘速逃散,小北和傻川把人送到裡間躺著,只有阿天在原地站了半晌,沒挪動半步。
在阿天眼裡,林大是個好老大,從不虧待弟兄,全身上下唯一的缺點就是單身。這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在外面鎮子裡,早該孩子一大把了,可他就是連女人的手也沒摸過。作為兄弟和小弟,真心為他著急。
林大察覺某人深遠的眼神:“看什麼看!都給我滾回房睡去!去去去!”
為了老大的幸福,阿天冒死諫言:“老大,我看這姑娘不錯,不如留下當個壓寨夫人?”一股氣流急急壓下,估計是巴掌要到了,他急忙抬手一擋,“老大,三思啊!你看烏雲寨主那大老粗都四房夫人了,老大你可不能輸啊!”
“輸什麼!在堯光山比的就是真刀真槍,什麼時候靠女人排名次了?笑話!”林大看阿天嚇得直哆嗦,順手拎了他耳朵,“知道怕還敢廢話!再有下次,別怪我把你打包送去烏雲寨!上回你搶了那邊的米糧,別以為我不知道!”
“是是是,老大說的是。我一定親自送那姑娘回家,一定……”阿天真不知該不該誇他老大坐懷不亂,放著漂亮姑娘不要?這事要是讓烏雲寨知道了,準得笑掉大牙。
*
一天、兩天、三天……已經五天了。從山裡撿來的光腳姑娘,還是昏昏沉沉睡著。
小北、阿天輪流守著,終是撐不住,同時撒手不管,回房睡去了。
林大本想讓傻川繼續守著,畢竟寨子已有半個月沒開工,再這麼下去就得坐吃山空。作為神風寨的老大,他有責任。
臨走前,他去偏屋裡瞧了一眼,不由陷入沉思。心說這女的五天不吃不喝,氣色倒是越來越好了。難不成……她是山裡的妖怪?想到這裡,他一個激靈退了半步。
“唔,餓了。”昏睡五天五夜的某人,終於發出一點聲音。可身子往外邊一翻,又睡了。
林大探著步子,慢慢靠過去,愈發覺得這姑娘長得不錯,如果願意當他的壓寨夫人,那更是不錯。有了這種想法,林大猛抽自己嘴巴,說是怎麼也不能跟阿天那貨同流合汙啊。這刀口舔血的日子從來是有上頓、沒下頓,哪能讓個姑娘一起遭罪?
待他抽夠了嘴巴,再看過去,竟發現那姑娘正眨巴著眼睛看過來,眼神清清亮亮的。
她掀開被子坐起:“幹嘛打自己嘴巴?疼嗎?”
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