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劉三槐與阿苒委婉解釋了一番,阿苒知曉了緣由,便摸出兩個大錢放在他手上,道:“那我與阿筱便在馬車上歇一夜吧,只是委屈劉叔了。”
劉三槐接了錢,連忙稱不委屈。他們原本就打算野外過夜,各自都備有乾糧。阿苒每到一處,便會本能的四處觀察了一番。她見前面的車隊停在了驛站門前,卻不進去,裡面隱隱似有爭執聲,口裡便道:“出什麼事了,前面的牛車怎麼還不進去?”
阿筱正在小口小口的吃著餅子,一聽這話餅也不吃了,站起來伸長脖子,一個勁往前面張望。劉三槐見女兒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終歸有些心疼,便道:“你們先吃,我去看看。”
……
眼高於頂的南康長公主簡直快氣炸了肺。以往回京她都是在自己京郊的莊子上休整,可今次因途中出了點事耽誤了不少時辰,在天黑之前恐怕趕不及去。當時人多有夜盲,官道附近連片群山,常有野獸出沒。就算是公主出行僕從眾多,也儘量避免夜行。無奈之下,南康便使人快馬去最近的驛站打點。
誰知她自己的鳳輦都到了驛站門口,居然半天還沒個人過來迎接。聽派去的人回報說,驛站早上還是空的,半個時辰前剛剛住滿。
南康冷笑道:“哪有這麼巧的事,我倒要看看誰這麼不長眼。”
桓蕸之皺了皺眉,不由開口說:“難不成是鸛奴搞的鬼?”
南康哼了一聲,只命人去將驛長叫來回話。
這驛長也很有意思,姓章,雙名道虞,因其時並無戰事,驛站往日一直極為冷清。這個章道虞平日最好卜筮,且每日必筮。今晨連筮了三次,皆為不吉,章道虞心裡就不免有些打鼓了。果不其然,到了傍晚,短短半個時辰內忽然來了一大群人,將整個驛站官舍恰好擠滿。
事出反常即為妖,章道虞隱隱覺得不妙。此驛因位居京城附近,屬於第一等陸驛'1',按制可配備二十名驛丁,但若要除開日常往來異地郵驛的人手,實際上這座驛站裡,包括驛長在內總共只有五人當值。一下子入住這麼多人,那麼多堪合需要驗看,房間安排與伙食洗漱也要一一備下,章道虞等人幾乎忙得腳不沾地。來人多數都是些外地的少年官員,官職也不大,其中最大的一個不過是個五品。京官五品多如狗,章道虞雖然看他不上,但還是按照慣例,給官職最高的安排了上房。
那南康長公主所派之人乃是她陪嫁中的一名專司打點出行的管事,喚做殷大。這殷大的堂嬸正是南康的奶嬤。殷大仗著背後有南康撐腰,便向章道虞各種施壓,逼著他想辦法將驛舍清空,騰出地來迎接公主鳳駕。
偏偏章道虞是個奸猾的,他一見來人衣飾華貴氣焰囂張,嘴巴一張便知道對方想要屙什麼屎。在這個喜歡按出身門第論資排輩的年代,無非就是仗勢欺人、拼爹比後臺、棒打落水狗這老三樣。見的多了,自然就有一套對付的手段。章道虞故意點頭哈腰的將殷大引到驛舍觀看了一番,又在往來人最多的走道上聆聽教誨。等到殷大交代完了,他才愁眉苦臉的抵上一碗茶,開口道:“這可怎生是好,驛舍已經入住了許多官員,半個時辰之內要將他們趕出去,還要再做打掃整理,是不是有些倉促?”
殷大在桓家都是被人捧著的,一聽章道虞有推脫之意,立刻豎著眉毛道:“倉促?你也不問問你爺爺的主子是誰?那可是南康長公主,別說半個時辰,就是隻給你一盞茶,一炷香的功夫,你也得將此事速速辦妥!”
章道虞急得滿頭大汗,道:“可是這裡離附近最近的雲霞鎮還有好幾里路,天已經這麼黑了,又這麼冷,大半夜的你讓他們離開,去哪裡投宿呢?”
殷大早已不耐煩,將茶碗照他頭上扔過去,厲聲道:“他們愛去哪就去哪投宿!識趣點就趕緊滾,若是讓公主殿下高興了,或許還能升個官兒!要是誤了公主的大事,哼哼!”
章道虞等的就是這麼一句話。果不其然,殷大話音剛落,頭上就被人淋了一盆洗腳水。他勃然大怒,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髒水,抬起頭叫道:“誰他孃的不長眼,敢潑你爺爺我?”
須知此時尚未有科舉,大晉選官以九品正中製為主,根據出身與德才將待選官員分為上中下三等。正所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寒門與士族之間對立不是一天兩天了。進駐驛站的官員品級不高,多數出自寒門;就算有門第稍高一點的,也不過是些小士族的旁系子弟,在家族裡也是不受重視的那種,因年紀小資歷淺,只能就著一些不尷不尬的職位。所謂年少氣盛,這群人最是按耐不住的時候。如果那殷大上來好言相求,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