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呢,呼吸聲在夜裡清晰可辨,緩慢,卻絕不是睡著了的樣子。
他就不舒服似地哼了一聲。
柏舟的呼吸聲停了一拍,像是在屏息分辨這到底是否僅僅是芄蘭睡得不大安穩。見狀,芄蘭趕緊又哼哼了幾聲,還搭配做出難受的表情——儘管對方現在看不見。
“怎麼了?”他聽見柏舟低聲發問,並沒有絲毫不悅的意思。
“抱歉……吵醒你了。”芄蘭帶了點歉意的說,“只是覺得心裡有點後怕,怎麼都睡不著。”
燭火就又亮起來了。柏舟還坐在原先的地方,點亮蠟燭後朝這邊望了一眼,看見芄蘭衣衫不整的樣子又有些赧然地轉回頭去:“我睡得淺,你可以放心。”
“既然如此,不如到榻上歇息?總好過枯坐一夜。”這般說著,芄蘭慢吞吞撐起身子,赤著腳走上前去。這句話說完他的手已覆在柏舟手上,沒有想象中的冷,甚至比自己的還要溫暖幾分。
柏舟一時無話,氣息卻明顯亂了。見此,芄蘭更是在心中落實了先前的猜測,伸手在對方大腿輕輕揉捏:“奔波了這幾日,還要照顧我,柏舟必然累了。”
作者有話要說:
☆、章三。 不解風流
芄蘭在第二日上醒來時,外面已是天光大亮。柏舟不在房裡,桌上的的其他雜物也都被撤去了,只留下一隻粗瓷海碗,裡面盛著清水。他這才隱約記起昨夜用嘴侍弄了柏舟後,對方頗有些羞愧難當地說要出去端些水回來給自己漱口的事,只不過他原本就乏得很,又赤腳在地上跪了半天,竟一坐上床就睡了。
那海碗看起來是這驛站之物,看起來卻很乾淨的樣子。其實芄蘭根本不覺得吞下了那些東西有什麼不妥,不過既然柏舟巴巴地端了水來,也不能隨便拂了人家的好意。洗漱穿戴好之後就聽見了敲門聲,只讓他懷疑柏舟是一直守在門外的:“請進。”
柏舟就帶著一臉的不動聲色推門走了進來,可視線怎麼也不肯落到芄蘭臉上。芄蘭心道他定是覺得昨夜出來得太快,失了面子,當下也不再多提,只問:“可還休息的好?”
“唔,”柏舟含糊不清地應,“也不早了,我們啟程吧。”
他也就跟著裝出一副花燭夜後羞赧自矜的樣子跟著朝外走,不過經過前院的時候還是小小吃了一驚。那院子原本破落不堪地堆了許多雜物,如今已經被清理一新,有幾塊石板都要能照見人影了——驛丞死都死了,這兒也沒有旁人,難道柏舟在外面折騰了一宿沒睡?
芄蘭暗自覺得好笑,不禁又有些擔心他吹了這一個晚上的風會不會轉頭就病下了——自己哪裡會趕車,免不了又要在某地耽擱上一些時日。不過若柏舟當真病倒,自己大可添茶倒水喂藥加衣地伺候一番,讓他更離不了自己才好。
可事實是,芄蘭打算了太多,卻惟獨漏掉了自己。
還沒等到進入宛城,他自己就病倒了。
這病來得也不算稀奇:他們自出虞城之後就沒好好休息,宿在驛站那一夜又發生了許多事,柏舟扛得過去,卻不代表一直被精細照顧著的芄蘭可以。原先只是有些昏沉的沒有力氣,等到傍晚柏舟在一個路邊的茶棚停車買晚飯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發起了熱,臉都燒紅了。
芄蘭這時候已經有些意識混沌了起來:他甚至已經不記得自己在簡陋的馬車裡,只覺得渾身都熱得難受,不由得就想把衣服再扯開些,可卻有隻可惡的手把自己的動作給止住了。
有人在耳邊說了什麼,耳朵卻像是糊了層紙,無論如何也聽不清楚。試著張嘴想讓對方再重複一次,可喉嚨裡也是火燒火燎的厲害。
“……水。”最終他說。
於是就有人扶了他起來,把水囊遞到嘴邊。芄蘭大口吞嚥著,哪知道一下子嗆咳出來,扶著水囊的手一個不穩,灑得渾身都是。
被水一激,芄蘭的神志也清醒了些,略略睜開了眼。柏舟剛找來了幹巾想為他擦身,結果一抬頭髮現芄蘭緊盯著自己,臉皮又有點發熱的跡象:“你……”
“我?”芄蘭做不解狀。水洇溼了胸口的一大片衣裳,他伸出手拉過柏舟的,引著他為自己擦拭,“若柏舟再不快些,芄蘭這身衣服恐怕就不能穿了。”
那人這才如夢初醒般地動作了起來,卻有些毛躁,像是想快點從這車廂裡逃走似的。可他愈是急,就愈發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芄蘭原本就只在中衣外面穿了一件外衣,被水一浸就溼透了,涼颼颼貼在身上,柏舟再那麼用力一擦,忍不住就是一聲低吟。
柏舟一驚,像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