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大的獄情動向,隊務會開到這裡,就基本沒有普通幹警什麼事了,生產安排、犯人工種調動這些都是領導說了算的。
繆建強照例先念了幾個檔案,歇了會,“喀嚓”點上一支菸,目光在與會者身上掃了一遍,“前一段時間中隊兩個大值星打架送去禁閉,今天禁閉結束都回來了。公開打架鬥毆,當著管教幹部的面照樣動手,哪裡還有半點犯人的樣子?不處理怎麼行,中隊三百多個犯人看著呢,怎麼處理,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我先來談一點個人看法……”何欣站起來打了一圈香菸,又坐回椅子上,“首先我同意繆指的意見,公開打架鬥毆不處理絕對不行!犯人就是犯人,哪有犯人特殊的?不管他是大值星還是普通服刑犯人,違反監管紀律都得處理。不過,責任要分清,原因也要查一查,誰挑頭的?誰先動的手?分好一二三,我們處理起來才能讓犯人服氣嘛……”
何欣一開口,中隊長黃雙翔不舒服了,他是中隊二把手,繆建強說完就該他發言,何欣搶話算什麼意思?不把他這個正中隊級的中隊長放在眼裡?不錯,你哥是在大隊當副大隊長,可你哥是你哥,你自己才是副中隊長!
黃雙翔面上有點掛不住,卻又不能表露出來,只有把氣撒在何欣發的煙上,手一拂,把香菸掃落在地上,拿出自己香菸,“呼哧呼哧”抽起來。
何欣壓根沒把黃雙翔的舉動當回事,瞟了一眼,又說道;“這事我調查過,挑頭、動手的都是章軍,這名犯人嘛,就有愛動手的毛病,我以前聽不少石礦勞作犯反映過,他經常以完不成任務為藉口,毆打勞作犯。大家想啊,現在監管要求多嚴?幹警也不能隨便體罰犯人,他一個犯人膽子倒大的,我看就是無法無天,不治不行的,遲早捅婁子!這事我跟大隊領導彙報過了,領導的意見是把章軍調去二中隊石礦改造,這樣的犯人不嚴加管教,早晚是個牢頭獄霸……”
先前是黃雙翔不舒服,現在輪到繆建強哭笑不得,好嘛,你何欣哪是什麼談點看法,直接替他拍板了,大隊領導的意見,哼,說得好聽,拿你哥壓他?擺明了就是你自己的想法!章軍調離中隊,這樣的處理是重了些,不過章軍是中隊前任主管起用的,他也犯不上為章軍去得罪何欣兄弟兩個,可中隊事務任由何欣擺佈,他的臉擱哪兒,這件事上順了何欣的意,以後呢,把主管位置拱手相讓?
繆建強畢竟涵養高些,臉上沒起變化,手指在辦公桌上敲敲,臉朝向內勤幹事李達說話,“何隊的意見很好,章軍明天調二中隊就這麼定了,小李,你明天跑一趟獄政科,把章軍的關係轉一轉。”
說著,繆建強轉過身,對何欣笑笑,“何隊,一個巴掌拍不響,章軍要處理,陳達也不能放過吧?”
“一碗水端平好,否則讓犯人背後笑話我們幹部處理不公。”黃雙翔趁機插一句。
“那是,陳達不能再當大值星了,只是茶田冬季養護馬上就要開始,茶田老犯走了不少,新犯大都不懂啊。陳達在茶田幹了好幾年了,把他也調走了,我可用的人就沒了,再說,這次打架鬥毆責任不在陳達身上嘛。這樣吧,調他當點名員?”
繆建強沒有做聲,笑了笑。
一個調中隊,一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黃雙翔冷笑一聲,可要他公開反對,他沒膽子,眼睛轉了轉,指指吳越,“聽聽小吳的意見,打架是他解決的,他又是章軍的分管幹部,對了,小吳,你剛才還去找章軍談話了吧?”
看來何欣是鐵了心護陳達護到底了,不用猜,他跟陳達暗地裡的貓膩不少,處理章軍既是向陳達示好又是變相給中隊犯人一個閉嘴的警告,吳越冷眼旁觀著何欣的表演,一面分析裡面的歪歪繞。
冷不丁聽到黃雙翔提起他,吳越愣了幾秒鐘,勇哥說的沒錯,黃雙翔這就開始找機會讓他難受了,本想一推了之,不給黃雙翔看熱鬧,可想到何欣在監房門衛室門口演的那一出,吳越又改變了主意,喝了口茶,慢條斯理道:“打架鬥毆總歸有原因的,我也聽犯人反映,陳達有敲詐勒索的嫌疑,至於是不是事實嘛,我還沒來得及去調查。如何處分章軍,我沒有意見,只是陳達擔任點名員麼……”
吳越話說的含糊,可沒人聽不出味道,明顯就是說陳達有大問題,何欣處置不當。
沒想到吳越會不給他面子,何欣一時有些慌亂,更擔心吳越知道了些內幕會不知輕重吐露出來,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沒關係的,一說出來就難收場了,不過何欣也不敢對著吳越說重話,萬一逼急了,小年輕哪懂得顧忌?呵呵笑了幾聲,何欣主動站起來給吳越茶杯裡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