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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音立時淹沒在滿室喧譁中。

審桌上,執法尊者三叩鎮堂,眾仙徐徐收聲,朧赫也被人扯著坐下。

封潞最講排場,直等滿座仙友安頓好了,這才姍姍來遲。方才鮮血淋漓的金笄被她洗得乾淨,安然插回髮間。隨著她步履翩翩,十二支金笄璀璨流光,引得座下眾仙爭相敬拜。

她在執法尊者身側剛一坐下,便急不可耐地斥問道:“龍蓮兮你可知罪?”

蓮兮嘴上的束帶綁得結實,憑她一隻有氣無力的左手自然是解不下的。封潞命人堵了她的嘴,這時裝模作樣又來問罪,實是可笑。她跪在桌下頭也不抬,只哼哼了兩聲。

執法尊者取過手邊的卷案,揚聲說道:“東蓮君在我司受審半年有餘,本尊苦於罪證不得,久久不能為其量刑定罪,才放任罪仙逍遙法外至今。眼下證物俱獲,奈她如何嘴犟也賴不得了。今日大審事關重大,還請旁坐的仙友做個見證。”

他頓了一頓,循著手邊的罪狀逐條問責起來。

“九月十六偷取天家宴飲清泉玉釀四壺,東蓮君可知罪?”

“……”

“九月十六擅闖天家後庭,化龍滋擾,東蓮君可知罪?”

“……”

“與青丘魔物兩相勾結屠戮百姓,索取血祭,東蓮君可知罪?”

那些早已聽得爛熟的條目,被執法尊者不厭其煩地提起。靜寂的審堂中唯有他一人的聲音,單調生硬地重複著。

冷不防,蓮兮打穿著封神釘的雙腕突地刺痛起來,體內殘存的幾絲神元也隨之迅速抽離。彷彿只剩一具空洞的軀殼,她瑟瑟發著抖,蟲子似地蜷在桌下。四肢軀體分明覺著寒冷刺骨,卻掙出滿頭滿臉的虛汗來。

縱是虛弱至此,她卻不甘低頭。每聽著堂上問一句,她便咬著嘴中的束帶,強撐著搖頭。

執法尊者也不理會她,一面問著,一面徑自拿筆在紙面上勾著。末了將捲紙往邊上一撂,厲聲說道:“這些罪狀你不應答也就罷了,但還有一條本尊要問你。月前有人揭發,你是昔日墮魔妖仙夭月的殘魂轉世,東蓮君可認罪?”

封潞搶白道:“夭月那魔物不僅前世孽障未償,死得輕易。今生更是邪念未消,惑亂天家皇子,意圖為自個兒返魂,罪大惡極……本尊以為,該丟進紅蓮業火中處以極刑,才能償還罪孽,斬草除根!”

四大天刑中,就數紅蓮業火最是殘忍,只一星點火苗就能叫人生不如死,更不必說熊熊烈焰的酷刑。置身業火之中,須臾片刻也彷彿是千年之久。受刑者身受一日炙烤,便已是永恆的折磨,最終燒得個灰飛煙滅不入輪迴,才算終了。

親眼目睹業火之刑的人雖是少數,但口耳相傳、添油加醋之下,三界中人人皆知業火的厲害。

堂中坐著的,不乏與蓮兮交好的仙客,乍一聽封潞吐出業火二字,無不倒抽一氣。業火是懲魔之刑,蓮兮自始自終不曾認罪,眾仙自然不服。

執法尊者無奈,只得命人解下蓮兮嘴中的束帶。

墨衣紫帶的小仙官剛撤去束帶,便被蓮兮猛地一扯袖子,拽到在地。她藉著勢頭晃晃悠悠站起身,撩開眼前的亂髮,沙啞說:“本尊龍蓮兮,是應龍公主,是東蓮尊君,卻不是夭月!執法老兒你可聽明白了麼?”

她拼盡全力想為自己辯駁一句,怎奈聲音低微,輕易便被封潞的一串嬌笑聲掩了去。

“你這孽障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封潞高坐在案臺上,振袖怒喝道:“把綾落帶上來!”

第一零八節 白頭飲恨 還卿無邪(2)

素衣如縞,烏髮垂肩。應著封潞的傳喚,走上堂來的男子身形瘦削病弱,面色蒼白。卻唯獨一雙針瞳蛇眼暗光流轉,直勾勾盯向蓮兮時,是貪婪怨毒的眼色。

初見綾落,恰是一年前。

那時蓮兮在黑湖底盯梢封鬱,眼見著綾落被囚禁在湖底,身受紅蓮業火的折磨。那不溫不火的一小簇紅蓮,不知在他的頭頂舔了多少年,早已叫他容顏盡毀滿臉瘡痍,遠遠看著,九分似鬼一分似魔。蓮兮偷瞄了兩眼,依稀只記得他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和一雙深蓄仇恨的眼,卻不曾想過,綾落本是個清俊的小仙。

湖底聲聲哀求著的悽慘人兒,與眼前陰鷙的男子兩相對比,莫名生出一絲不諧來。

綾落在蓮兮身側剛一跪下,執法尊者便急喝道:“自報名號!”

“小仙綾落,是鬱天仙尊門下的侍童。”

尊者一叩審桌,問:“既是侍童,怎麼不見你隨侍主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