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吩咐蕊欣不必再覓尋不同的替身造成識別混亂,來隱藏我們的行蹤,也不必再將涵漪的經營和操持程式神秘化。
然而,即便如此,要是還有人能在短短的一月時光裡,清楚地瞭然我真實的身份,這還需要頗費一番功夫和思量。
可是,眼前的尹框卻做到了,在如此短暫的時日內,竟然將我的來龍去脈如此地深透明晰,這確實讓我感到十分意外——
其顯赫的身份、其背後的身家以及強大的資訊網路途徑由此可見一斑!
尹框此人,不可小覷!
突然念及一事,我遂問道:“那麼,尹公子去尞城做甚?難道…彼時便已明曉了我的真實身份?”
“秦姑娘宛然多慮了,在下當時只是路過尞城,那時還尚不知曉你的女子身份。”
我心頭的疑雲未消:“巧合未免過多,無怪乎令我疑心於你!?既然尹公子擔心自己的茶號受挫,利益受損,為何不及時地採取有利的應對措施,反而還要花費如此諸多的時間和精力來調查於我?刻下,公子已然知曉我的身份,那麼接下來,你又會有如何的打算呢?”
“曾有古訓言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姑娘乃聰敏之人,應該不難理解在下的舉止。”
我一怔,轉而恍然大悟——
此人竟能運用兵法規章,慮及長遠,可見其心思之周全深邃,真可謂一不凡之人矣!
長吁口氣,我不禁由衷地讚歎道:“竟是如此!事無繁簡,物不巨小,尹公子皆能深思遠慮,親身親歷,真可謂讓人…欽佩之至!”
☆、重陽之約
縱然曉知自己有偏愛百合花的嗜好,其情其愛,自以為他人皆無能趕及,然而,那位莫名出現的貴公子尹框,其對菊花的偏愛程度卻讓我頓生了一種自嘆弗如之感。
最初見他之時,透過他所著衣衫的亳菊紋飾和繚繚菊香,我就從心底隱約地判斷到他應該是比較偏愛於菊花的,然而,我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對菊花的偏嗜居然已經達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以致於眼中再也容納不下其他的景觀與存在。
我甚喜雙頭百合花,但是在喜愛之餘,卻並不排斥其他的美麗事物,如青竹、紅梅、楓葉、雨荷、白雪、浮雲……同樣亦為我所愛、所惜、所念,亦可以如此概論,凡是美麗的景緻,凡是婉約的物什,我都會由衷地熱愛歡喜,沉醉徜徉,流連忘返……
正是因為百合花更能引起我的遐思感懷,所以,當那些秀雅怡情的景物與百合花相較之時,我則是比較偏愛於百合花的——儘管百合花品種寥落,花色單調,生命脆弱。
然而,尹框卻並非如此,正如他之所言,他獨愛菊,而其所言的“獨愛”真可謂是名副其實的“獨愛”——偏執唯一,心心念念,痴迷成狂!
雖然只見過他才不過兩三面,還尚不瞭解他的品性與身份如何,但是我卻可以明顯地看出他對菊花的獨戀之情,因為他戀菊的細節絲毫都不加掩飾地展示在了他所穿就的衣服上——
明汝山上,其所穿就的墨色紋錦,整個衣衫內皆鑲嵌著若隱若現的暗金絲線,針腳融合交匯,宛然勾勒出了一幅次第逼真的金色亳菊圖案,競相開放,活靈活現。
陶然亭內,他一襲素潔無華的白衣,乍視之下,其衣衫上似乎並無特別的紋飾,但若迎著夜光燭火仔細觀之,其實就可以發現此白衫的袖襟處俱都細膩地繡黹著一種名為“太白積雪”的菊花紋理,繡工精美,手法隱略。
從服飾的紋理、特製的薰香、再到他所居住著的其內植種著浩蕩無計且菊種極為珍稀的“浩菊山莊”,他對菊花的嗜愛之心簡直無與倫比,可謂根本無人堪與其相較!
除此之外,他還擁有著一個讓人委實難以接納的奇特習慣——那就是他在偏執於菊花的同時,還會不自覺地把他自己對菊花的嗜好潛移默化地加註在他人的身上,讓他人亦真心地接納菊花,並以此作為改變基準,逐漸地變他的嗜好成為自己的嗜好。
故而,當我緊拈著他特地送來的“賞菊請帖”,復凝睇著面前這數十盆以“請帖”為名而贈送而來的品種皆不相同的菊花盆栽之時,我的心緒幾近瀕臨崩潰,內裡的激盪之情亦無能用任何的言語來形容——
因為他唯獨偏愛於菊,所以,凡是菊花都能引起他的溫柔相待,相應地,他亦尤為珍惜菊花的枝葉莖蔓,以株株的盆栽而非離根的花苞來贈予他人,寓意則極為明顯,那就是他希望接收者亦似他般同樣地顧惜並珍愛他所摯之物,更似他般時刻都維護菊花那曼妙的身姿與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