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醇,甫才,在下能有幸得聞,真是如歷天籟!但不知…秦姑娘你可否賞臉,能再為在下彈奏一曲?”
聞言,我不禁蹙緊了眉頭,忿忿地瞪視著他,但沒過多久,他灼灼而又鎮定的目光則漸漸讓我恍惚不實起來——
他慵懶而隨意地坐在廡廊的平臺上,姿勢卻顯得格外的優雅淡然,我的心中沒來由地赫然一動,為何此人的坐姿竟讓我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熟悉之感,是否曾於何時何地見到過?
想到這裡,我不禁失笑,並自否自覺地搖了搖頭,此亦乃和他的第二次照面,自己怎會莫名地對他生就熟悉之感呢?
然而於此時,陶然亭亭周的防風燈籠卻於頃刻間點燃了,迎著特製燭蠟的炙亮光芒,我奇異地發現尹框那白日呈現淡淡茶色的瞳眸竟漸漸幻變成了瀲灩的冰藍色……
嗅著空氣中的那股若隱若現的繚繚菊香,我盡力地剋制著自己雜亂的心緒,很是漠然地拒絕道:“心非靜純無境,曲亦難至頂峰,所以,現下…我無法奏曲!”
回畢,我望了望沉寂如水的夜空,復看了看通向陶然亭的空曠寥落的小徑,心中的失落酸澀感則更甚——
轉眼間,戌時就要逝去了,然而韓子湛的身影卻仍是沒有出現,難道今日…他真的要失約於我嗎?
我定了定神思,蕭瑟地彎腰抱起“錦瑟”,同時向對面安閒靜坐且一直在默默地打量著我的尹框欠了欠身:“尹公子,夜已經深了,還請恕我不能久滯,告退!”
腳步還沒有邁開,衣袖卻被他及時伸出的修長手指緊緊地捻住:“秦姑娘,請等一等!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耗費幾乎五年的時光來調查涵漪並調查於你?”
聞言,我生生地止住了步伐。
我轉過身來,冷冷地凝睇於他,努力地想從他的臉上尋覓到一些微妙且可以解惑的痕跡,可是他卻迅速地鬆開了扯住我衣袖的手指,未幾,神色便恢復了一貫的平靜無華,讓人無可琢磨。
我清了清嗓音,蹙眉肅顏問道:“公子調查涵漪並調查於我,卻是為何?”
他那冰藍色的眼眸深邃似潭,灼灼地緊盯著我,頓時,一股異樣的熟悉感又翩然而至,我惶惑地錯開了眼,不敢再與他對視。
“我定然…是在哪裡見過你!”待長時間的沉寂後,他突然呢喃出聲。
聞言,我的臉上不禁湧現出了嘲弄之色。
看到我如此的神情,他卻渾然未覺地輕笑起來:“秦姑娘,在下指的可並非是…尞城初遇和明汝山再逢!”
“如此!不過,尹公子,我尚記得,登徒子們為籠絡人心,是常會以此類言語起頭來遮掩他們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我譏諷道。
他先是一怔,接而臉上的笑意則更為濃深:“真…還真是新鮮,我居然被一個女子當成了登徒子,哈哈,不過此番經歷,還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意外,的確…很值得回味!”
他的輕佻行徑讓我既氣惱又羞赧:“尹公子,請不要岔開話題,你尚未回答我的問題!”
“琴裡知聞唯淥水,茶中故舊是蒙山。窮通行止長相伴,誰道吾今無往還?”他作勢俯下身來,乾淨圓潤的指尖在“錦瑟”的絃線上閒閒地撩過,頓時,琴聲四化,餘音嫋嫋,如夢如幻。
待他幽幽地吟罷詩文,復抬頭正視於我,目光清澈,笑容深邃:“秦姑娘,其實在下調查涵漪並調查於你,無有別樣的深意,只乃‘茶’故使然!”
聞言,我眼中的譏諷更甚,他卻恍若未知。
“秦姑娘神思慧敏,悉心經營,僅用五載的時光,便已使‘涵漪’的名號響徹天闕南北,呈現獨領壟斷的局面,以致於其他茶商的生存和經營舉步維艱。在商言商,利益為首,似我等一介庸俗之茶商,怎能夠坐視涵漪逐步地獨霸天闕的茶市,贏盡萬千之利潤,而不去關心並計較自己的生計和未來?”
言及於此,他頓了頓,似是自嘲一笑,繼而接續道:“當涵漪的生意逐漸壯大之後,在下感到危機重重,曾一再地遣人去浚縣調查,但是涵漪的東家總是居所無定,而且替身奇多,面貌及聲音竟無有一日相同重複,因此,幾次三番的調查下來,在下遣去的線人都沒有一絲的頭緒,以致於幾乎五載的時光竟收穫甚微,但是直到一月之前,秦姑娘你不再隱匿自己的真實身份,來到京畿宛城。”
我容色漸平,瞭然於心,他著實並未撒謊——
的確,自韓子湛有了音訊之後,自我下定決心來到宛城尋求韓子湛的回應之後,為了能讓韓子湛儘早地找到我並認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