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老書記的家裡,藕花飄著清香。小黑搖著尾巴,輕輕地吠了幾聲。
轉身,就跑進了院子。院子裡村幹部三三兩兩地站著一起,有點抽著煙,有的端著茶,嚷嚷鬧鬧地擺著龍門陣。餘香和李金香,在大嬸身邊跑前跑後地忙著張羅晚飯。
很快,堂屋裡擺好了一張大圓桌,端上幾盤臘肉和香腸,一盆子酸菜魚和一大缽子餛燒黃鱔。魚是門前塘子裡釣起來的花白鰱,黃鱔也是何大山他們從秧田裡新掏出來的。炒了幾碟時令蔬菜,熬上了一大鍋荷葉粥。
餘香和大嬸招呼著大傢伙,坐上桌子。何大棒槌見到大嬸,連忙恭敬地向她問話。大嬸笑了笑,也不多言,招呼他坐下,方才對他說道,你個小兔崽子,現在倒成了稀客,回來也不上我家的門。看來,是我家的門檻太高了,吃飯完叫你老叔鋸短點。
大嬸的話,讓何大棒槌漲紅了臉,他抓了抓腦袋瓜子,扭捏地地說道,看您說的,我錯了還不行嗎,待會兒我自罰三杯,給您老賠罪。大嬸擺了擺手,朝著餘香說道,愣著幹嘛,趕緊把酒都給他們倒上。
餘香一一地把酒給他們倒上。大嬸和李金香給大家打了招呼,叫大家吃好喝好,轉身就進了廚房。按照老何家的規矩,家裡來客,女人家是不上桌子的,都在廚房裡吃。
老書記何鳳山平素裡都不喝酒,他端起一杯橙汁,朝著大家招呼道,今兒,把大傢伙請到一起聚一聚,咱們啊為大海先乾一杯。大海這些年在外面打拼,現在富起來了,他沒有忘本,想著給村裡投資,要帶著大家一起富,我們都敬他一杯。
何大棒槌趕緊站起來,躬身端端正正地仰頭幹掉了第一杯。按照老何家的規矩,酒要喝三杯,才能夠相互敬酒。
三杯下肚,何大棒槌才接過老書記的話,端起杯子走到餘香的面前,老老實實地說道,餘書記,這杯酒我先敬你!這些天,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咱們鮮家嘴的貴人,你是真心為了我們村好!我幹了些糊塗事兒,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向您道歉!
餘香也不二話,端起手中的酒水,重重地給他碰了一下,仰頭把杯子的酒都喝掉,朝他亮了亮杯底說道,啥也不說了,幹了。村幹部們見餘香一下子喝光了杯中酒,兩眼發光,紛紛嚷道,餘書記真乃女漢子也!痛快!
其實來鮮家嘴這麼多年,餘香還是第一次在村幹部面前喝酒。老書記有些擔心她,連忙扯了扯她的胳膊提醒道,女孩子家,少喝點。
餘香擺了擺手說道,沒事,心裡高興。大嬸聽到餘香喝酒了,連忙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端起桌上的酒瓶,一一給大傢伙再次斟滿,也給自己滿上了一杯,端起來,朝著大家說道,香兒是我外閨女,我這當媽的也給大家陪一杯。感謝大家對她工作的支援,往後有什麼事,還請大家多擔待,多幫助她。
這一夜的酒,餘香沒少喝,大嬸也沒少喝,村幹部們和何大棒槌可算是服了氣。這兩個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女子,都翹起了大拇指。
何大棒槌喝高了,抱著老書記嗚嗚地哭著,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他講,小時候不懂事,沒有聽大嬸的話,沒好好讀書,肚子裡少了點墨水。在外闖蕩的那些年,吃了沒文化的虧。心裡苦哈哈的。
大嬸啐了他一口說道,你要是再敢欺負香兒,老孃的脾氣你小子可是知道的。
何大棒槌想起小時候,在大嬸家做作業,做不起題把書本給撕了,大嬸提著根棍子,滿村子地攆著他打屁股,嚇得打了一個冷顫,連忙告饒,再也不敢了。
吃過晚飯,餘香幫著大嬸收拾完屋子。當下問她,何大棒槌為什麼那麼怕她?
大嬸笑了笑說,那小子母親去世得早,老扛把子沒時間管他,無法無天的。大嬸以前是村裡的民辦教師,是何大棒槌的班主任,經常就把他拖到自家裡,給他輔導作業。久而久之,這傢伙看著她便像老鼠見了貓。老是想躲著她,但她偏不讓他如意,總是給他出難題,變著法地收拾他。
“原以為他腦瓜子靈活,能考個好學校。沒想到這傢伙逆反心理特別重,越是敲打他,他越是不爭氣,一來二去就跟村裡人學壞了。後來,索性退了學,跟著那些老輩子扛著鋪蓋卷,就去了沿海打工。”說道著,大嬸嘆了口氣,抹了抹眼淚,接著說道,說到底當初還是我把他管的太嚴,傷了他的自尊。
餘香連忙安慰道,是金子到那裡都會發光。現在他不是就出息了啊。
大嬸搖了搖頭說道,有錢就有出息嗎,我看未見得吧。錢又能算什麼呢?關鍵還是人要學會怎麼去活。他如果還是這麼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