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丫從來沒有這麼快活過,這段時間何大山的悲傷,讓她默默地揹負起了他的沉重。
她向來喜歡寫詩,在嫂子離世的當天,她守在病房外,隔著玻璃窗,看著何大山孤獨地守著兩個新生的孩子。她默默的落淚,當天夜裡她一夜未眠,打定了主意,要幫助他度過難關。
她在她那本粉紅色的筆記本里,一邊流著淚,一邊寫下了這樣一段話:
你的憂傷勾起了我的眼淚,
而我卻用它化成了河流。
每個人生來都是一條河流,
河流裡每一朵唇齒相依的浪花,
都是我們宿命中的親人。
一旦浪花消失,悲流成河,
挽不住的是流逝的生命
停不了的是無盡的美好
我向往,我也能像她一樣
成為你生命中的浪花
即便是無法陪你走過終老
但只要在你的河流中,濺起那麼
小小的一圈波紋
我也此生足矣。
......
餘香的決絕態度,讓何大山無法回絕。姜小丫第一次對餘香那麼心懷感激,她笑裡藏著淚光,正如她筆下的詩歌一般,她把僅有的希望和美好,都寄託在了他的身上。
她獨自在廚房裡操持了好幾個小時,每一盤菜都是何大山最喜歡吃的。即便她知道這頓晚飯,還有老扛把子、何鳳山、餘珍珍和蘭花這些老人,但她都不管不顧,按著她寄託的心意,精心地烹飪。
何大山這頓吃得很悲苦,不時地偷偷地抹著眼淚,而她則欣喜地看到他大口大口地喝酒吃菜。這段時間,他壓根就沒有這麼味蕾大開過。她守在他的身邊,不斷地給他夾菜斟酒。她希望他能夠美美地醉一回,哪怕只是一回也好。
餘珍珍和蘭花相視一笑,她們樂意成見,她和何大山這段情愫。“一個男人最痛苦的憂傷,莫過於他的女人。如果能有另一個女人,能在他的心裡種下一片花海,即便是他心懷痛苦,但至少他看見的世界還是那麼的美好。”
餘香和何大海,挽起袖子,一副不醉不歸的樣子。老扛把子和何鳳山嘿嘿一笑,他們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別看何大海和何大山人年輕,但要跟他們比起酒量來,那真不是差了一兩村的距離。老扛把子當年在戰場,是能把酒精當水喝的人,更不差這點酒量。而何鳳山雖然平時少有喝酒,他不是不喜歡喝酒,而是不願意在人前人後欺負人。他的酒量,也只有餘珍珍才知道他的深淺。這還是當年修人民渠的時候,餘珍珍測試出來的。那時候都是土灶老酒,何鳳山用大口土碗,愣是挨著好幾桌子,走了一大圈,撂倒了不少人,也差點惹出禍事,他方才收斂了起來,藏起了自個的酒量。
整個桌子,只有薛老會計繃著臉,默默地自斟自飲。姜小丫的態度,他無力逆轉,儘管他曾經想過很多的辦法。但在女兒面前,他無一例外都是失敗者。
何大山在裝聾作啞,而他在裝糊塗。
這一夜之中,姜小丫光明正大地住進了何大山的屋子。但她並沒有佔據嫂子的領地,而是按照她生前的佈置默默地給她儲存好。儘管她很想去動,她不想當她的替代者。但眼下,她不能,也不敢去這麼做。這是何大山僅存的臉面,也是嫂子在這個家唯一的存在方式。
過年少不了走親戚,餘香和何大海的親戚都在鮮家嘴。她的老家,她也只是趁著臘月二十八,回去給母親拜了年。回到村裡,她去了一趟老祠堂和么爺留下的老院子。姚婷和何鳳山的兒子媳婦,相約要在除夕才能趕回來,她跟著餘珍珍挨著把屋子給他們收拾乾淨。
在么爺留下的老院子裡,她駐留了許久。她默默看著香案上長夜不息燃著的香燭,看著么爺的遺像,她很想問問老爺子,是不是當初他就已經預見了嫂子的命運。她想起,么爺在主持婚禮的時候,幾度對著她欲言又止,但話到嘴邊,他又都縮了回去。
按照遺囑,這座老院子已經歸屬於何大海。她和餘珍珍商量了一下,為了不讓大哥、二哥他們尷尬,當天晚上便把行李搬到了這個老院子。老扛把子和蘭花其實很反對,他們住到老院子來,自個有家,為什麼要住到老院子去。雖然么爺已經走了許久,但他們卻總感覺他還活在那個屋子裡。餘香不信鬼神,但她還是希望更深一步瞭解姚婷的童年。
雖然她並不避諱,姚婷對何大海的情感。她也不是善嫉之人,但她還是覺得既然她那麼喜歡何大海,她總該多少了解一些才行。何大海對她的舉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