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任蓮盈低頭一看單手提拉的褲子滑到小腿上了,嗷嗚一聲索性直接蹲下去了,哪知這一下就碰到了腰背後的傷處,整個人兒直接摔跌下地,身體就像個不倒翁似的搖晃兩下,徹底躺下了。
這姿勢,真是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說有多不堪就有多不堪。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慘不忍睹,不忍目睹。
200多斤的女人,又能美觀到哪裡去?
可到底還是個妙齡少女,平日裡再不在意外貌身體的尷尬,此時面對一個高大帥氣健康正常的男人,只會覺得羞辱難堪!
“蓮盈,別動!”
“你出去!”
任蓮盈一下子怒紅了眼,叫出的聲音帶著哽咽了。這個男人太過份了,明明看到人家在淨身,還進門。進門就不說了,竟然還故意關門不讓護士來幫忙。關門已經很可惡了,還當著面兒接住那麼多砸他的東西,擺明了就是來看她笑話兒的。看笑話就夠可恨了,偏偏他還提醒她“褲子掉了”。
屠崢心下慨嘆一聲,仍是上前拿過一條毯子,別開臉將毯子掩在了女子身上,在其將自己裹好之後將人抱回床上。同時臉還被女子拍了一巴掌,推到一邊兒洩憤。
“別動,小心你的背。”
“你走,我不要你管!”
屠崢嘆出聲,低頭整理床鋪,“我不是來管你,我只是真的擔心。”抬頭時,目光深邃明亮,瞳仁裡只印著女子羞憤得陣青陣紅的圓臉兒,沒有嫌棄,神色裡只有溫和包容。
任蓮盈心頭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避開那目光嚷道,“你知不知道人家現在已經不是小屁孩兒了啊!還那樣子,你,你……”
屠崢微微一笑,抬手要撫姑娘的手,又被姑娘揮手開啟,“抱歉,當年離開時,還是覺得你很小。”
任蓮盈微微一怔。
當年,他說的應該是兩年多前,她18歲,即將參加高考的那年元旦節。他說是受她外婆所託,到她宿讀的中學接她回帝都過節。她不相信,認為他是奉她父親之命來哄她回家。一面草草地“原諒”了他的“過錯”,一面藉著周衝拒絕了他送她回家的請求。
當時,她好像還當著周衝的面,喚他做“屠叔叔”來氣諷他。兩人差了7歲,這年齡說大不大說小又不小。他也才25歲,卻已經在軍隊和戰場上歷練了7、8年,一身筋骨練得高大雄壯,氣質氣場比起許多普通同齡人都要老練沉穩許多,當晚似乎是風塵僕僕而來,來不及淨面換裝,還蓄著一臉鬍髯兒,頗帶幾分滄桑感,整個人似乎比他們大了一輪。
那時候,聽她叫他“叔叔”,他是什麼表情呢?
任蓮盈想了想,記憶很塗糊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病情的原因,只依稀有點相見時的感覺,心裡是有暖流滑過的。因為,能讓人那麼肆無忌憚欺負不敬的,多是熟悉且真正親近的人。像親人!
屠崢自不知女子心中一番心思婉轉,看著自己的手,低喃般道,“兩年了,雖然終於長胖了一點,可惜也沒比以前殷實多少。”
長胖了一點兒?!
任蓮盈被這話拉回,又瞪過去。這人慣會取笑她!
屠崢像是沒看到女子的驚瞪,回頭把剛才的東西一一擺回原位,抬頭道,“還是孩子脾氣重。”
“我哪有!”
“你身子都沒好,急著擦什麼澡!忘了你的老師們教你的養生之道?”
“我才沒有。”她的老師們,指的是她早逝的母親和帝都的外婆吧!這麼婉轉,也是體諒她的了心情了。
“你的腰椎和腿都骨折過,雖然我用推命式及時給你較正了,你也恢復得很好,但也不可操之過急。你這病只能抽絲,不能立好。有什麼需要,就叫特護。特護的費用,我會跟你父親討要的。”
任蓮盈聽到最後掉下一頭黑線,只覺得自己先前太天真了。
“屠崢,你就這點兒出息!哼!”
屠崢只是淡淡笑著,看著女子,心思兜轉。
兩廂無語,片刻。
任蓮盈仍感覺到下身不適,剛才她就只擦了一半屁股。
屠崢倒了杯溫水,遞給女子喝,被拒絕了。回頭看了下還剩一點熱水的大塑膠桶,便蹲過去搓起了帕子。
任蓮盈被男子的動作吸引,不甘願地回過頭,“屠崢,你到底幹嘛來的?”
屠崢像是做慣了這種事情,很快擰出一條毛巾來,起身道,“剛才已經說了,我是擔心你才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