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糟老頭子,有啥可計較的!”花兒爺無所謂地說,“能安生過一天就算一天,說不準今天過了,明天就醒不過來了。活了幾十年了,也算是活夠了。”
“是嗎?”花兒爺從葉楓喬冷冰冰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嘲弄,“真看不出來您還這麼大度,這麼多事都能不放在心上,全當過去了。”
花兒爺看著葉楓喬從病床上起身,站在自己身邊,目光眺望窗外。
外面的燈光透進窗裡,映在她的臉上,越發地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覺得站在自己身邊的,像一具冰雕,冰冷無情冒著沁人骨髓的寒意。
沉默良久,花兒爺再次開口,語氣肯定而決絕地重複一遍,“過去的,都過去了!”
“你能過去,我過不去!”葉楓喬的語氣裡透出一股薄怒。稍停片刻,神色恢復如常反問,“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你問。”
“你今天是怎麼暈倒的?”葉楓喬轉過頭盯著花兒爺,“你的身體一向很好,怎麼突然就暈倒了?”
花兒爺面色微變,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不會是因為葉振山來找你,把你給氣的吧?”葉楓喬一幅饒有興趣的口吻,“他一向敬重你,就是說出再重再難聽的話,也不至於把你氣暈啊。不過,我聽說是你來醫院以後,他才來找你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花兒爺輕咳了幾聲,神色有幾分不自然,“哪能發生啥事,你現在是越來越多疑了。還是好好想想,你咋回家吧?守將令的事,我會和他們說說,反正現在也用不到那個東西了。”
“哼,什麼用不用的到,說那麼好聽。你直接說我手裡的是個假的不就行了!守將令的事不管真假都不用你操心。你現在只要回答我今天為什麼會暈倒?而不是說,我要怎麼回家。”葉楓喬把最後一句話咬的很重。
轉頭看了看如老僧入定般的花兒爺一眼,放緩語調,“好吧,你不說我來說好了。
五姓寨裡的五個姓氏,在給後輩取名排輩,有一個共同的規律。像我們葉家一大家子裡,我有一個承接上下輩份字的堂爺爺,名諱葉國振,我的伯伯叔叔們便是振字輩;振字輩裡承接下一輩輩份的是我堂六叔,叫葉振喬,我的堂兄弟們便是喬字輩;喬字輩裡承接輩份的是我堂弟葉喬炫,所以我侄子便是炫字輩。這是楚墓鎮葉家寨這一大家子輩份取字規律。
我聽老人家講過五姓寨:閔、楊、葉、雷、王在輩份取字規律是一樣的。其它三姓我知道,唯有雷姓是我聽說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雷華信,你們雷姓也是一樣的吧?”
不待花兒爺有應聲,她接著說:“我小的時候聽人提起過,五姓寨當初遭難。雷姓人家逃難離開,後來我才知道,還有您沒走。
我記得先前問過你為什麼沒走?你回答我的是當初你還小,他們離開的時候,你玩躲貓貓時睡著了。等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人都走光了。現在想想你小小年紀給家人分開兩地,還真是難為你了!”
花兒爺不太明白,葉楓喬說這些幹什麼。但她語氣裡帶著嘲弄的輕笑,讓花兒爺覺得十分不舒服,心裡升出一絲惱意。同時也明白,一定是有事發生了,不然葉楓喬不會莫名奇妙的和自己囉嗦這些話。
“雷姓,除了您的名諱雷華信外。我今天又聽到了幾個名字,聽聽看,您是不是耳熟。雷信誠、雷信和、雷啟乾、雷啟坤、雷啟雲,還有一個沒有回到雷家的雷啟孝——也就是王孝男。”葉楓喬盯著沉默不語臉上顯出驚詫之色的花兒爺,“還有亞哥,不,應該是——雷信啟。這個承接著雷姓信字輩和啟字輩的名字,你熟不熟?有沒有印象?”
花兒爺聽到這句話,滿臉驚諤如遭雷擊。連呼吸都不順暢,“你,你知道啦?”
葉楓喬手伸進衣領,摸出個東西用力一扯,抬手扔向了花兒爺,“這個東西,你認得吧?”
認得,怎麼會不認得?這個東西是自己去縣城訂製的,親手掛在亞哥的脖子上的。當初……自己找了沒找到,以為出事的時候被人順手順走了。沒想到會在葉楓喬身上。
花兒爺握著玉佩情緒崩潰,難以自控得抖著身子嗚咽著抽泣。
葉楓喬並未理會繼續道,“這個是亞哥僅剩一口氣的時候給我的。我先前以為是他的親生父母留給他的。後來才發現上面隱刻的團字,一面‘五姓寨’,一面‘雷信啟’。
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五姓寨拿著承接上下輩份字玉佩的人,怎麼可能是撿來的外姓人?他並不是外面人說的撿來的,是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