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大運看著葉振山面上憤憤不平,但總算是心裡緩了一口氣。他能理自己,這事就能說說,“我這都是老實人,哪能給你下套,在佛(說)我哪有什麼套?”
“是啊,你這老實人是沒有套,有套你這侄子長的會比你兒子還像兒子?”誰也料想不到,這節股眼兒上葉振山竟說起了葷笑話。
桌上的人先都愣了一下,繼而都笑了出來。桌上的氣氛,算是緩和了許多。
可有個人的臉色無比的難看,被人這樣打趣說笑,亓林捏著酒杯的手指指節,用力過度微微泛白。
亓大運面上先是一僵,然後打著哈哈說:“你看你這佛(說)傻話呢,當著孩子的面這玩笑可開不得,開不得。”
閔友三的神色也輕鬆了不少,雖然葉振山沒有鬆口,但是他現在開口說話了這事就有緩。不怕他說話,就怕他不說話。雖然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老五,”葉老五喊大哥的人開口,“你既然開了口,也鬆鬆口這事就過去了。別因為這事把自己個心裡也鬧的不愉快,連著大家也跟著提著心。”
葉振山掃了眾人一眼,想起來之前王孝男的電話,求自己放過亓林。不說方家妮的事,就單說亓林這個人,就這樣放過他也心有不甘。
葉振山沉思稍許,心裡的不快讓他的神情凝重,“既然今天佛(說)到這話碴上,我就在這裡當著你們的面說幾句。你們都知道我有一兒一女,可是俺閨女現在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現在我只有一個兒子在身邊了,這幾年來我心裡再難受我都忍了。今天在這裡我把話撂這兒,我兒子就是我的命根子。在這個鎮上只要我活著,誰敢動他一指頭,就是一命抵一命,我也會要了他的命!砰!”說的最後,他情緒激動提高了嗓門,一巴掌拍下去,桌子上的碗碗盤盤都跟著跳了跳。
亓大運被他這突來的巴掌嚇了一跳,竟打了個哆嗦。掃視了周圍的人一眼,見他們和息差不多,一臉被驚著的樣子。不能理解的望著葉振山。問,“老五,你閨女不是和朱家的小子一塊去了省城嗎?”
當初知道葉楓喬和朱玉傑去省城的人很多,但葉楓喬在車站不見了的事,不是什麼好事,很少往外說,只暗地裡找過,所以外人都以為她去了省城,並不知道她不見了。
葉振山並不想說這件事,只是轉過頭眼眶微紅的望著亓林,“你小子走運,在我發誓之前揍了他。既然是在我發誓之前的事,我也就放過你——”眾人沒來得及鬆口氣,就又聽到,“不過,哼!我兒子是為了救人才受的傷,也救了你沒成為殺人犯。就算不用鳴炮賠禮,怎麼樣也得掛麵錦旗表示感謝吧!”
亓林有點不敢相信,原本想著葉老五會逼他下跪磕頭,還拿不定主意磕不磕呢?沒想到他沒讓磕頭,反倒要掛旗?轉過頭看亓大運,不只是亓大運一臉懵相,其他人同樣不明所以。
“看來太好說話了也不行……”葉振山見眾人都不說話,面色不悅。
亓大運見葉振山要反口,連忙應道,“掛,掛,掛掛錦旗!你都讓步了,我們哪能這麼不識大體。不過,這,錦旗不能空白,寫上啥呀?”亓大運環視一週,最後落在葉振山身上。此時看到葉振山臉上的笑意,亓大運突然覺得自己掉坑裡了。
葉振山輕咳了聲,“俗話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兒子雖然沒救成人,可也是因為救人才受傷了,就寫見義勇為就行了。”
閔成俊聽到這兒,面露笑意的低頭擺弄手中的酒杯。
這五叔向來遇事就一股惱勁兒往前衝,這次卻轉了個彎。鎮上的人都知道,亓林把方童打的半死還傷了葉喬銳。原本說著要鳴炮賠禮,也只是想讓大家都知道亓林做了錯事。說句公道話,對亓林和葉喬銳來說都不合適。一是因為“鳴炮賠禮”跪的是祖宗,二是趕上了中元節,怎麼想都不吉利。
現在說這掛錦旗,一是說葉喬銳做了好事,那亓林可就是做了壞事。二是人是亓林打的,現在反過來要給他掛錦旗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明著是退了一步,實際這只是動了動腳,一步沒退。這‘見義勇為’的錦旗一掛,真是意義深遠。
葉振山慢悠悠的剝花生吃,靜靜的等著對面幾人考慮。順手習慣自然的捏起幾顆花生,放在閔成面前試意讓他吃。
閔成俊沒有拒絕,自己剝著慢慢吃。
坐在閔成俊另一側的亞哥注意到這一幕,眸光輕閃轉移了視線。褲子口袋裡傳來兩聲嗡嗡聲,在這安靜的飯桌上也顯得格外響亮。他沒有檢視手機,抬手輕輕拍了拍花兒爺的胳膊,指了指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