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也該來點酒了,在經歷過生和死這樣的大事以後,沒有點酒怎麼能夠平靜。
週一凡從不知道她這麼能喝,他想起向她求婚那晚,滿桌的空的啤酒瓶她坐在他對面,依舊眼神清亮。他抬手拍拍她額頭,說:“慢點。”然後問她,“那晚上你根本沒醉是吧?”
當然沒醉,顧瀟楠放下手裡的杯子望向他,眼底盪漾著微閃的光,她說,“無所謂了,反正醉沒醉我當時都會答應你。”
怎麼可能會拒絕,那是喜歡了好幾年的人啊。她還記得那晚的酒吧,所有的酒杯裡都冒著好看的泡泡,心裡的甜蜜滿的要溢位來,她面上再怎麼鎮定,心裡都彷彿有許許多多的小人兒在跳芭蕾,旋轉,跳躍,我閉著眼。人說美夢成真,大抵也就是這樣了。
週一凡失笑,“真好。”
顧瀟楠一口氣幹了面前一排的扎啤,拍拍週一凡的肩膀,像是像是很久無話不說的故人,告訴他,“李哥得了癌症,中期。”
“你感覺得沒有錯,他想好了要來自盡的。李姐閨名叫‘蓉蓉’,這座山叫榮山。”
“週一凡……幸好。”
幸好李姐沒有死,幸好掉下去的不是你,幸好我們相安無事。她想起李姐坐在山腰上衝她咧嘴笑,豪爽又炫酷,像是常年遠足的大姐大,她撐著腮幫子看向自己,說:“這世間,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兒。”
她已經有些醉了,變的及其嘮叨,念念叨叨地給她講家裡的事情,瑣瑣碎碎。顧爸顧媽週一言懵懵還有周小舟和莊禹,一件一件,冗長繁雜地講出來,邊講邊溜號兒,過一會兒問他,“我剛剛說到哪兒了?”
週一凡從沒見過這樣的她,塵世煙火及其嚴重的顧瀟楠。像是冬日裡坐在自家院子裡嗑瓜子兒嘮家常的婦人,非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倒騰個來回才善罷甘休。他撐著額頭看她,偶爾喂她點水,就這麼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晚上。
講到莊禹的時候他面色微沉,問她要不要回酒店睡覺。
“幹嘛呀?”她凶神惡煞地揮揮手,“我知道你不願聽,我偏要講!怎麼啦,莊禹莊禹莊禹,莊禹人比你好一百倍!”
“不,一萬倍。”
本來聽到莊禹他已經很上火了,這下更是,心裡頭憋著的邪火直往腦袋上衝。他把結賬的錢拍在了桌上,拿好東西就去拖她走。顧瀟楠扒著桌角不肯離開,哼哼唧唧地耍賴,罵他“神經病”。有好事的服務員站在一邊看熱鬧,週一凡橫了她們一眼,沉著聲音吩咐,“跟她說你們要打烊!”
見著了外人她才有些收斂,垂著眼瞼跟著他後面走出店裡。週一凡走了兩步回頭,見她外套也不穿,搭在手臂上打晃,整個人走的東倒西歪踉踉蹌蹌,心裡頭的那些不爽一時間也壓了下去,回過頭去扶她。
顧瀟楠醉的不輕,也不想著不搭理人家了,順著杆兒就往上爬,一把推開週一凡的手,口齒不清地回擊:“小氣鬼,見不得別人好!”
“別以為……我不知道,哼!他前妻就是……你個混蛋找來的。”
週一凡都被她氣笑了,拽過衣服披在她的肩頭,又走到她跟前想把拉鍊拉上。顧瀟楠在他低頭的時候警惕地向後退了兩步,見他呆在原地不動,“哼哼”冷笑兩聲,“離我遠點,臭流氓。”
太難纏了,他一向討厭醉酒的人。也是,不是哭就是鬧,誰會喜歡?週一凡不耐煩地瞥她一眼,問她:“那你說吧,你現在想幹嘛?”
“還想……喝酒。”說完她傲嬌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不屑地撇嘴,“我才不像你,一喝就醉。”
他聞言眯著眼,陰鷙地打量她,他甚至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在裝醉?壓抑的太久,需要一個合適的場合來罵他是麼?那麼醉酒確實是個好藉口。
顧瀟楠受不了他陰測測的眼神,不耐煩地攏了攏身上的衣往前走,小聲地嘟囔著,“一喝就醉,醉了還求婚呢,戰五渣!”
週一凡一個箭步衝上前,伸長胳膊一下子將她攬過來,三兩下她就被男人扛上了肩頭。顧瀟楠胃裡難受,在他肩膀上一顛一顛地又說不上話,只能掄起拳頭使勁兒砸他。
動靜兒不小,勁兒也不小。週一凡忍了忍沒忍住,伸手掐了她的小腿,呵斥,“老實點兒!”
她終於受不了胃裡面酒水“哐當哐當”的顛簸,反手捏他的脖子,聲音輕如蚊蚋,“要吐了,週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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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著樹幹用水漱口,週一凡在身側輕輕拍她後背,不時問她好點沒?顧瀟楠現在看見他就煩,揮手打掉他拍來拍去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