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然坐在一邊的年輕人,是當真覺得心裡有點兒發虛了。因為對方的態度是在強硬得不像話。
於是他只得讓自己的聲音沉了沉,憋出一句話:“好。你說要做什麼?”
“把人給找出來,弄回來。”李真說道,“然後把店面的事情給我處理了。”
聽了這兩句話,段成志微微一愣,神色複雜變得複雜起來,就連之前的憤憤之情都消失不見了。一會兒之後他朝面無表情的李真點點頭,揹著手穿過大廳走上樓去。但剛剛到了二樓的樓梯轉角就遇見了王警長。後者臉上的神情鬆快了不少,低聲道:“吳局讓您一會給他回過去。”
段成志也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王警長覺得他的態度有些怪,便問道:“所長,下面處理得怎麼樣了?”
“不大對勁兒。”段所長蹙著眉,一邊慢慢往樓梯上走一邊微微搖頭,“這人的態度不大對勁兒呀……”
“怎麼說?”
“你先別問。先去通知到各科室,在所裡待命,都別出去。”段成志皺著眉一路上了二樓,支開王警長,才又往身後了一眼。就彷彿樓底下那個人的視線能透過地面見自己的想法似的。
他是真有點兒拿不準那個年輕人的心思了。按理說雙方到了如今這麼個劍拔弩張的情勢上,即便他要自己帶著人同他大街小巷地找自己那個不成器的表侄他都是可以理解的。然而最後說的卻是“抓人”,和……把那店面的事兒給了了。
要真是為了這麼兩件事來的,何必搞得大張旗鼓搬出自己的身份、又說這事兒跟能力者扯上關係了?
可若要說這的確算是公事的話……這兩點要求又算怎麼說?
對方雷聲大雨點小,高高抬起又輕輕落下——一時間讓段成志覺得心裡落了空。這種空蕩蕩的、猜不透的感覺比之前的怒火還教人難受,以至於他左思右想、瞻前斷後都沒能弄明白對方的真實意圖,便是連生悶氣都顧不上了。
在辦公室裡又琢磨了幾分鐘,段成志撥通了吳局長的號碼。
原本做好了被對方痛批一番的打算,誰知電話那頭的聲音卻並未如何陰鬱,只是微微顯得有些不快。他在問候自己的老上級之後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對,就是這麼個情況。我還沒弄明白這人是怎麼想的。我原打算咱們私下把事情給弄明白了——可是他顯然不樂意。後來我就退了一步問問他的打算是什麼,結果他就給我提了那麼兩條出來。”
吳局長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段成志,你叫我說你什麼好。這麼個事情還不明白麼?咱們知道今年是選年,他能不知道?你說他是來鬧什麼的?”
這話如同醍醐灌頂,一下子把段成志心裡的陰雲給打散了。他拿著電話愣了下,接著一拍腦門:“哎喲我這腦袋,我是被這小子給擺了一道兒了!”
吳局長又嘆口氣:“再給你交個底,這人我查過了,本身沒什麼背景。但是說這案子和能力者什麼的有點兒關係倒不假,你知道他是誰麼?”
段成志恰到好處地介面:“是誰?”
“前段時間我處理過特務府的一點事兒——這小子以前就是在那家店裡幹活的。後來走運了被特務府上,招進去了,那家店裡人的保密協議就是我這邊派人下去弄的。你那個侄子不是說去找人麼?找的就是他。所以他說這案子和能力者有關係也不能算錯——指的就是他自己。所以你懂了沒?就是藉著這麼個機會,我估摸著他是想要撈點兒好處,再還個人情。”
段成志連連嘆息,只道原來其中還有這麼一段內情。
“所以他要你找人你就做做樣子,拖著,再把態度放低一點好好問問他還有什麼要求。那家店的事兒能辦就給辦了,經濟補償之類的事情都好談——給足了他面子,打發走也就行了。一箇中尉執行官而已——特務府那麼多執行官,他不敢翻什麼大浪。”
這時候段成志心中的疑惑惶恐統統消失不見,倒又生出了幾分不平氣來。他恨恨地問:“那這事兒就這麼完了?咱就讓他給擺了一道兒?”
“這個節骨眼兒上,別節外生枝。”吳局長沉聲道,“等這段時間過去了一切都好說。你現在就去試試他口風,還有問題的話再來找我。”
於是段所長也就只能結束通話了電話。然後坐在桌前咬牙切齒地生了會兒悶氣,只道自己倒黴撞見這麼個太歲。他花了十分鐘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好了,這才再一次走下樓去。
在走廊裡遇見兩個警員問他到底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