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傳進臥室裡。她猛然回頭,飛快擦去淚水,讓自己的視線重新清明起來。
隔了兩秒鐘,敲門聲再次響起——“咚咚咚”。
她一眼床上已經失去意識的榮樹,一閃身出了門。於清清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瞪大一雙眼睛門口,又夜鳶,然後機靈地轉身跑進榮樹的房間、把門關上了。
……什麼人?
為了避免房主起疑,房租是交了三個月的——雖然他們一般只住一個星期就更換居所。周圍的鄰居更是不熟,這些天也從未見到有人上門推銷,怎麼會在今天來了人?
她輕輕地走到門前,從門鏡裡向外去。
外面是一個穿著大衣的男子,似乎發現門鏡裡的光線變暗了,於是微微後退兩步,好讓夜鳶能夠清自己的樣子。
他的身材很高大,裹得也很嚴實。大衣之後的帽子被扣在腦袋上,又戴了一副大大的墨鏡,只露出高聳的鼻樑和薄薄的嘴唇。儘管樓道里的光線昏暗,但夜鳶仍然能夠判斷出——這是一個白種人。
白種人移民在帝國也不算少見,從前翡冷翠裡就有三個。其中一個已經在中國境內居住了四代,連自己的母語都不會說了。
然而這種時候……
她猶豫一番、鎮定情緒,揚聲問道:“誰?”
門外的人露出一個微笑:“葉小姐在嗎?”
這五個字如同電光撕裂夜幕,令夜鳶的瞳孔微微一縮、本能地後退了兩步,身體當中洶湧的能量蓄勢待發。“葉小姐”?來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而這個地址她從未對任何人透露過!
她緊皺眉頭,將右手貼在鐵門上,緩緩問道:“你是誰?”
倘若下一刻發生了什麼變故,她就會將眼前的這扇鐵門瞬間化作熾熱的鐵水,向外濺射出去。
但對方回答讓她愣住了——“您可以將我當做是一個醫生。我來送藥——安源。”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
這究竟是個什麼人?
過了兩秒鐘,她才又開口:“是誰要你來的?”
實際上眼下她關心的已經不是“他是誰”或者“他是誰派來的”這類問題了。她真正想要知道的是,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安源!
倘若他真的有那種藥劑,即便他是特務府的餌,夜鳶也打算將他一口吞下——先救了榮樹,再想辦法脫身。
對方的聲音仍舊平和:“您儘可以放心。我是您的朋友。我的名字是尼利亞?埃裡克松。”
這名字有些耳熟,她一時想不起自己究竟在哪裡聽過。然而透過這麼幾句對話,她已經可以確定對方不是特務府的人了。
首先他應該不是移民。因為移民都會取一箇中國名字。而且他的漢語雖然也算流利,細聽卻仍有些美式漢語的腔調,鼻音略重。這說明對方並非中國人,而是外來者。
在這種時候,會與自己發生接觸的外來者……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些美國人。
便是因為他們,自己才會落到如此地步。然而這個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藏身之處的?如果連那些美國人都找得到自己,那麼特務府呢?是哪裡出了問題?自己在回來的時候明明再三確認過沒有追蹤者!
她思量再三,最終沉聲說道:“把藥給我。”
對方依言從衣兜裡取出一管針劑,在門鏡前晃了晃。然後聳聳肩:“葉小姐,你當真打算要我站在門外說話?雖然我確定沒人跟蹤我,但假如這個時候湊巧來了一兩個警察……”
夜鳶開啟了門。然而只開了一條縫,並且探出一隻手:“如果你有誠意,先把藥給我。不要輕舉妄動——我可以在一秒鐘之內將你煮熟。”
名為尼利亞的男人竟真就將針劑放在了夜鳶的手心,小指還不安分地在她手掌上劃了劃:“我知道您不可思議的異能——其實在我來那更接近靈能。”
對方不斷地向自己做出暗示——情況他們的掌握之中。但此刻夜鳶的心思都在那支針劑上,暫時管不了那麼多。她將手縮了回來,把針尖湊在鼻子前面聞了聞。
一股青草香氣。這的確是安源。
然而……這針劑卻只有常規針劑的一半大小,顯然劑量不足。
她了緊閉的臥室門,又從縫隙當中往走廊裡掃視一遍,微微退後兩步,低聲道:“請進。”
尼利亞毫不猶豫地開了門、走進來。並且舉起雙手,原地轉了一圈:“您瞧,我沒帶武器。”
但夜鳶並未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