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無比優美——那是一種最原始的、返璞歸真的美感。
他懷著如此敬畏在沙灘上走了幾步,遏制住自己心中想要俯身親吻這片土地的念頭,轉身向後看去。
似乎並非僅他一人有此感覺。
原本精幹的隨行人員都從臉上露出莫名的茫然之色,遲疑地踏足這片土地,然後瞪大眼睛朝四周看過去。
接下來,他們放緩步伐、面面相覷。
一共有六艘小型艇登陸,載人六十二個。
而此刻除了他以外的那六十一個人幾乎都站在了沒膝的海水裡,好像變成石像了。
原本喧鬧的海灘上變得一片沉寂,海浪輕輕拍打小艇的艙壁,發出單調的聲響。王遠偉驚慌地後退一步,遠離了這些人,又去看自己的三個警衛——這三個訓練有素且忠心耿耿的能力者同樣也陷入了某種呆滯狀態之中。
他遲疑了幾秒鐘,顫抖地深吸一口氣,試著叫他們的名字。然而三人對此並無反應。
王遠偉終於感受到了真切的恐懼。他伸出手去,一把從一個警衛的腰間扯下手槍,開啟了保險。
然後他想起了第一次被派出的那十五個人的異常之處。
他們在回到船上之後顯得情緒低落——當時王遠偉認為那是由於他們並不願意執行如此危險的任務。但當時他並未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已經被那枚紐扣吸引了。
然而如今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落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當中。
那樣一枚輕飄飄的塑膠紐扣,倘若真是在幾年前遺落在海灘上的……又怎麼會恰好在這個時候被沖刷出來?
第一百六十章異變
懷疑一旦在心中滋生,便會瘋狂地蔓延起來。
然而此刻王遠偉心中的焦慮與恐懼卻沒法兒找到一個發洩點——倘若還在船上他或許會找到一個什麼人破口大罵,但是在這座島嶼上,他甚至連破口大罵的心思都失掉了。
因為那六十幾個人似乎都變成了白痴與弱智。他們的目光沒有焦點地投向遠處,臉上帶著麻木而淡薄的神氣,就好像看透了世間百態的垂垂老朽,對周圍的人和事沒有任何興趣。
王遠偉緊握著手槍,慢慢走到他的警衛面前,狠狠踹了他一腳。
警衛便如同一截木樁一樣倒下去,整張面孔都埋進海水裡。他那樣臉朝下待了十幾秒鐘,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於是他又用雙臂撐起身子爬上沙灘,只留了下半截身體浸泡在海水裡。
接著他維持這麼一個姿勢,也不再動了。
王遠偉難以置信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踹倒了另一個警衛。
這個人沒有仰面倒下——他是朝後倒的。這令他的面孔露出了海面,只有後腦勺浸到了海水裡。不過十幾秒之後這一位仍舊一動不動,並未像之前那人一樣爬到沙灘上。
王遠偉覺得自己似乎隱隱明白了些什麼。
某種神秘力量讓這些人失掉了自主意識,只剩下本能了。在生命沒有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他們就真的好像植物一般。
他覺得自己的脊背發涼——那種“神秘力量”的主人顯然具有高度智慧。它的智慧可以讓它以某種方式迷惑那第一批登陸的十五人,又將更多人騙來了此地。
而那個存在的目標……無疑就是自己。
即便在如此環境當中王遠偉仍有此自信。而眼下的實際狀況似乎也證實了他的這種自信。
這些人當中只有他是清醒的,但沙灘上除去如樹木一般矗立的六十幾個人之外並無異常。
他轉身看向沙灘盡頭的叢林。那些蔥鬱樹木沐浴在陽光與輕柔的海風之中,看起來就好像一處再尋常不過的度假勝地。
他握著槍,在沙灘上煩躁地踱了一會兒,留下一行又一行深深的足跡。而後他終於沒法兒忍受這種詭異的寂靜,向著遠處大喊起來:“你在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但回應他的只有海風與海浪聲。
王遠偉原本就沒指望對方會在這時候給他回應。因此他在大吼了幾聲之後便停下來,打算將小艇上的某些物資搬運到沙灘上。他是一個聰明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眼下的處境——無論他接受不接受,現在他都成了別人案板上的魚肉了。
於是他現在所能做的就只有讓自己儘可能舒適地活下去——這樣他才可以不被身體上的病痛疲勞折磨,試著在有限的時間裡思考出一個脫身之計。
一共有六艘小艇。他將上面的物資統統搬空了。他還試圖將那些船隻都拖到沙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