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這是預設了?”
龍無聲地點點頭。
北川覺得更加疑惑了——她不明白李真口中的“預設”是什麼意思。她覺得五年的確是一段很漫長的時光。漫長到身邊的這個人,這個曾經與自己一同生活了一段時間的人也變得有些陌生了。
或許他是變得更加成熟理性了,可這令她有了些距離感。
李真轉過了頭,像面前的那條龍不存在一般,對北川笑了笑:“弄不明白?我慢慢告訴你。”
同時他又看看應龍:“你也聽聽我說得對不對。”
“你知道,我們在臺灣發現過一條‘龍’。”這是李真對北川晴明說的,“漁民發現它的時候。它看起來還是一條龍,但是很快它就死掉了,並且變成一條腐爛的海蛇。”
“那個時候,咱們覺得那是異種。”李真說道,“就好比普通人受到類種的汙染變成異種,一條海蛇感受到類種的力量。同樣發生了變化。只不過恰好變得很像一條龍。”
“我知道這件事。”北川晴明點點頭。至此為止她還是不大理解李真的口氣和做法。至少在一個多小時以前李真同她說了不少事,其中提到了應龍。於是她知道這與眾不同的類種實際上是堅定地站在人類一邊的,並且無私地幫助了李真。
北川晴明覺得它就是類種裡面的“活雷鋒”。這讓她的心裡舒服了很多——畢竟他們一直自稱“龍的傳人”。而在如今人們發現他們所崇敬的巨龍其實是真實存在的,並且屬於人類的對立面——
這種感覺可一點兒都不好。
實際上更不好的是,人們又發現他們所崇敬的龍在類種那個群體裡……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強力角色。
但如果現在知道這“應龍”的心地其實很善良的話,至少也能讓人覺得更加好過一點兒。
李真咧了咧嘴:“那你應該注意到一件事——那東西已經漂流了很久。而且至少在從漁民發現它到被送往研究所、再完成蛻化的那段時間裡,它一直保持著被異化的形態。”
“而你也應該清楚另外一件事——我們所知道的那些異種。一旦離開了被影響的範圍就會立即完成蛻化並且死去。軍隊裡曾經有人試著捕獲異種進行研究,但是無一例外的,它們一旦離開某一片區域就變成一具屬於普通人的屍體了。”
北川愣了愣,抽眼去看盤踞著的龍。
但它就如一尊黃金雕像那樣莊重地靜默著,一動不動。
她也從李真的敘述中覺察到一絲異常了。她的確思考過這件事。依照“常理”來說被異化者在離開類種所影響的範圍之後應當當即蛻化,但那條怪異的海蛇顯然是一個例外。可那個時候,五年前的那個時候,人們對於類種的真實面目還僅僅一知半解。所以這個“常理”在當時還不是“常理”。
因此許多人忽略了這一點。而在此之後,在她死後的那幾年當中,比這重要且怪異的事情比比皆是,更不會有什麼人將心思用在這件事情上。
更何況那時候人們已經知道“應龍”哪怕不是站在人類這一邊也是一個溫和的中立派,而那條海蛇無疑就是被它所異化的。
她皺起眉頭。現在想起來……的確很奇怪。這意味著應龍擁有不同於其他所有類種的能力——它所造成的異化持久且強大,以至於那條海蛇在遠離它之後,仍能維持自身的形態。
“那麼……”她遲疑著說。“是怎麼回事?”
李真指向應龍:“你,是與眾不同的。”
應龍並未回應他的話。
“你的與眾不同之處太多了。”李真輕輕嘆息一聲,“比如你怎麼知道拿到那柄槍就可以救活她?你為什麼又對我這樣好——甚至可以為了我站在你的同族們的對立面上?你可不是被人類養大的,我想來想去也搞不清楚你的動機。”
“不過我最感興趣的是。你為什麼會知道那座島究竟在哪裡。另一個我將你囚禁此處,逼問那島嶼的下落。這意味著那島嶼的位置連你的同族,燭龍都不清楚。第一次你出現在那座島嶼的附近,第二次你出現在這條手臂的附近……呵呵,小北。”
李真轉向北川,冷笑著說:“你知道那座島其實是什麼麼?”
北川的頭腦被他之前的一連串問題弄得有些疑惑,但這個新問題依舊抓住了她的好奇心。於是她輕聲問:“是什麼?”
“是,軀幹。”李真沉聲道,“連著頭顱的軀幹。而我們所見到的、露出水面的那一部分,是那東西的頭蓋骨。我曾經在那座島上聽過一聲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