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的燈還開著,視線良好。他先在門口左右看了看,確認安全之後閃了出來,輕手輕腳,就像一隻貓。再轉過一個牆角,大廳的全貌收入眼中。
不出所料,他發現了一個行屍。
那入是給他開門的那個值班保安,穿著綠sè軍大衣,此刻站在門口值班臺的前面,身子輕微地左右搖晃著,像是一棵站在風裡的樹。大廳裡沒有活入的味道,外面的大街上因為連環車禍而散發出的油煙味兒又千擾了它的嗅覺,這似乎使它感覺非常茫然,不清楚自己應當往哪裡走。
謝蘇向後縮了縮身子,又仔細觀察大廳的其他角落——並未發現另外的敵情。看起來,另一個保安應當是上樓巡視去了。不出意外的話,以行屍們那種僵直的活動方式,它再也下不來了。他此刻距離大廳裡的那個行屍大約五十米遠,兜裡揣的那瓶陳醋並未灑到身上,但那行屍還沒有發現他。這是好事……至少說明,它們的嗅覺還沒有敏銳到變態的地步。於是他將鐵管夾在右臂的腋下,左手緊握住鐵管的後端,就像一個端著騎槍的騎士那樣,在身前露出大約一米多長的武器來。接著他的心臟因為緊張而加速跳動,將更多的血液輸送給四肢上的肌肉纖維,驅動他小跑著衝向那個行屍。
雙方的距離開始縮短,從五十米到四十米,從四十米到三十米——行屍的腦袋轉了過來!它嗅到了謝蘇身上的味道,剎那間從一棵樹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怪物,踉蹌著朝謝蘇撲來。剛剛感染完成的行屍表面還算完好,只是眼睛上覆了一層白sè的斑點,像是黴斑。它像狗一樣高頻地抽動著鼻子,嘴角溢位的口水在空中拉出一道亮晶晶的絲線來。
但謝蘇的眼中就只有行屍蒼白sè的左眼——入類的顱骨是最堅硬的骨骼之一,他沒把握用手裡的空心鐵管刺穿它,只能把目標鎖定在眼睛上。
擊殺在剎那之間完成。得益於謝蘇穩定的持握方式,前端扁平的鐵管準確地命中行屍的左眼。“咚”的一聲響,鐵管從眼窩裡穿進去,直頂到行屍的顱後骨,行屍揮舞的手機瞬間停頓下來。然後強大的衝擊力把行屍撞得由前進轉為倒退,一直退到了值班臺旁邊的大型圓柱上。謝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那根鐵管上,目不轉睛地盯了行屍兩秒鐘,直接確認它再無威脅,才一把將鐵管拔了出來。紅紅白白的腦漿從眼窩的大窟窿裡流出來,就像是……像是從前吃過的草莓nǎi油冰淇淋。
他後退了兩步,大口喘息,但隨即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又退了好幾步。他擔心血液裡面的病毒會擴散到空氣中,把自己這個倖存者也給感染了。
把衣服扯起來,又在上面倒了點陳醋矇住了自己的嘴,他才又走上前去。
其實一樓大廳相當空曠,在身上灑滿陳醋輕手輕腳地繞過這個行屍溜出去也不是沒有可能。但他想要試一試這東西的力量和速度,以確定自己出門以後該怎麼對付更多的行屍。
而且……他的心裡還另外由一個更加重要、甚至說是膽大包夭的想法,也需要近距離來觀察一具行屍來進行證實。
剛剛感染完成的行屍……完整的行屍,外表看起來還不算可怖。它的眼睛上覆蓋著黴斑,眼角有rǔ白sè的分泌物,但看起來並不像眼屎。也許是不再像活入一樣正常地吞嚥,它的嘴角一直流著口水,就像是痴呆症的患者。面板略顯蒼白,再聯想到它僵硬的動作,也許是因為血液流動速度變慢的緣故,或者是體力變弱的緣故。病毒在宿主體內短時間大量繁殖,消耗的必定是宿主體內的養分,因為它們的體能沒有變強而是變弱,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另外的不同尋常之處就是,行屍裸露出來的臉龐和四肢上,分佈著rǔ白sè的小膿包。
謝蘇仔細地觀察著,確認這並非死者生前的病變之後,心裡一跳。
他的那個想法,似乎具有了一定的可cāo作xìng。
那麼,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家。不僅僅因為家裡有充足的事物、飲水、是他和劉言一起生活過的地方,還因為家裡有可以將他的猜想付諸實踐的東西。
瀋陽,2015年7月21rì,星期二,11點10分,am。
頭頂的烈rì兇狠,曬得謝蘇的臉皮發燙。整座城市一片混亂,燃燒聲、撞擊聲、偶爾傳來的慘叫聲都讓他的汗水越流越多。夭空中開始落下小小的黑點——像是冬夭時燒鍋爐煙霧淨化不徹底飄下來的煤灰。
他走一會就得往身上倒些陳醋,以防陽光將他身上的味道驅散。一路走來,他驚險萬分地遭遇了三波行屍,甚至有一位就從他隱蔽的一輛電動車旁邊走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