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永強被這意外嚇了一大跳,習慣性地斜斜退了一步。可這一次那條新生的強而有力的腿撐住了他的軀幹。他的身體僅僅是晃了晃。
“這是……”他瞪圓眼睛去看李真。
“這世界上你是第一個用這藥的人。”李真用兩根手指晃晃那空了的注射器,“現在你是一個能力者了,你會比普通人強壯、靈敏、有力。但最近一段時間你也會遇到挺多麻煩。比如這個。”
他指了指於永強的鞋。那雙仿軍靴的大頭皮鞋前端已經整個兒裂開了,露出同樣被扯裂的襪子。但裡面的腳趾頭連皮兒都沒擦破,彷彿是用鋼鐵澆鑄的。
“你得慢慢習慣這力量,別在握手的時候把人手掌捏碎了。”
於永強還是有點兒發愣。但下一刻他猛地跪倒在地納頭便拜:“從今天起我的命就是您的了——您要我於永強做什麼,我絕對沒二話!”
然後他抬起頭,眼睛裡露出久違的兇悍氣:“哥。您說吧,要我去幹嘛?”
李真看著他的樣子,不禁啞然失笑,擺擺手:“別這樣子。我能要你去幹嘛?你待在這裡就好了——我又不是弗勞德。”
於永強當然不知道弗勞德是誰。但他也並不關心這個。他驚訝地張了張嘴:“那……”
“你留在這兒,該幹嘛幹嘛。”李真把他拽起來,“但是我不允許你再像從前一樣拉幫結夥,你要答應我做一個正經人。”
於永強還是張著嘴巴——到李真確認他的扁桃體沒有發炎之後。他才恍然道:“噢——我懂了。”
“您是要我罩著遠山,是不是?”他說。隨即又皺眉,“那您幹嘛不給他也來一針?”
“他不會喜歡那種日子的。”李真笑著搖頭,“其實另一方面,我說過,你是這世界上第一個用這藥劑的人。這東西其實不安全。剛才你有可能死的。好在你夠膽——現在我知道這東西其實沒我想象得那麼可怕了。”
於永強抿了抿嘴嘴,沒說話。
“其實你想的也不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是我的一個試驗品。”李真不再微笑了。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一轉身。
於永強還打算再問些什麼,然而面前忽然爆起一團雪霧,李真已經消失不見了。
於永強皺起眉頭往天空中看,但沒看到任何一絲蹤跡。他覺得李真都快成仙了。
然後他又低下頭。看看自己的那條腿,在雪地裡走了幾步。小雪還在下。紛紛揚揚地落到他臉上。可現在他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會覺得寒意逼人了,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裡有一團火。雖然這團火焰因為李真最後的那句話而搖曳起來,然而……
於永強又猛然抬起頭,將眉毛皺緊了。
“不對勁兒啊……”他喃喃自語,“呂宋那邊兒就沒人了?幹嘛非得找我?”
他因這疑惑而停下腳步,但想了一會兒又走起來。因為剛才這個念頭,另外一個問題也開始困擾他了——他覺得李真肯定比自己聰明。自己都能想到這一步,對方沒可能想不到。
一個問題還好,可一旦成了兩個,他就怎麼也理不清了。於是他皺著眉往店裡走,心裡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剛才的事兒告訴齊遠山。
他剛才就沒走遠,所以這回只用一分鐘就又走到早點鋪的門口了。隔著門口的塑膠簾子看到裡面影影綽綽坐著的那些人時,他才又想起來自己的身上發生了怎樣的巨大變化。因而頭腦裡剛才的那兩個問題被他暫時拋到腦後,他停了停試著讓自己臉上的神色看起來不會顯得過分喜悅,才一抬手撩開門簾。
然而沒人看他。這店裡所有人都仰著脖子在看掛在牆壁上的電視。齊遠山倒是注意到他了,可也僅僅瞅了他一眼,就又把目光移開了。
於永強發現齊遠山的臉色相當難看。相處這些年,那種神情他只見過兩回。
於是隨著這些人的目光,他也將視線投向電視螢幕。在播的是早間新聞,主持人正在說話。他聽到的內容是最後兩句話——
“……多數受訪民眾對這種反人類的行徑表示強烈憤慨,而英國官方拒絕做出正面回應。”
隨後是新聞欄目結束的音樂聲。於永強咧咧嘴。問齊遠山:“怎麼了?說啥呢?”
齊遠山臉色陰沉地看了他一眼,對他招招手:“你進來。”然後他轉身進了廚房。
於永強覺得有點兒莫名其妙——因為在店裡吃飯的那些人先是轉頭去看齊遠山。隨後又來看他。那種眼神極其複雜,似乎還包含著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敵意和懼意——
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