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昏暗的燈火,三間並排的牢房中各自住著一個人,中間牢房的伯蘇起身先去蔻娥那邊,隔著牆壁噓寒問暖一番,蔻娥膽小,不斷哭泣,以為自己這輩子出不去了,差點沒把伯蘇給逗樂了,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撫睡著下來,伯蘇苦笑地喘口氣。
“夫人睡著了?”鸞羽小聲地在另外一側的牆壁那邊詢問道。
“嗯!總算睡下去了!”伯蘇揀出一處靠鸞羽那邊牆壁的柵欄旁邊坐下,鸞羽也湊近貼在牆壁柵欄角,兩人就相隔一層牆壁,同樣面對著柵欄和過道,兩人只能見到各自從柵欄裡騰出來的手,始終看不到對方的臉。
“不好意思啊,讓你再次進了牢房!”鸞羽在那邊有些愧疚,雖然伯蘇看不到她的臉龐,但是能幻想出她此刻臉色的黯然。
“又不怪你,要是我被吐一口水,我估計也是跟他急了!”伯蘇差點笑出聲來,挺輕快的口氣。
“我好怕!”鸞羽在那邊沉默了很久。
“你還住不慣這京兆尹府的牢房?”伯蘇以為她是第一次進牢房,還打算挖苦她一下呢。
“我怕明天見到死者的家屬!我居然毀了一個家!”鸞羽說到這裡,語氣有絲絲的顫抖,她清楚知道一個家被毀的後果,自己居然成為了自己憎恨的人,想到這裡,她更加愧疚不安起來。
“事情總有兩面性,也不一定是毀滅,或許反而對一個家迎來了希望呢?”伯蘇安然自若看著前方牆壁上的油燈,此刻牢房安安靜靜,他們這邊是騰出來的新牢房,所以一時還沒有什麼犯人住到這邊來,所以他們也不擔心對話會被竊聽什麼的。
“殺了人,怎麼可能是一個家的希望呢?”鸞羽知道伯蘇在安慰自己,不由冷笑地抽回雙手,靠著牆壁坐著,神色穆然。
“你也可以設想,或許醉漢整天遊手好閒,並且他的家裡住著一個苦命的女人,她每天都要被醉漢回家蹂躪家暴,醉漢一死,何嘗不是苦命女人的解脫?”伯蘇也沒有過多解釋,也自顧收手,靠著牆壁坐著。
“謝謝你!”鸞羽在那邊沉默了許久,伯蘇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簡直想象不出是她說的,因為這句話柔聲淺淺,如小家碧玉女子的羞澀,這一下子就讓自己想起了黎媛,她曾經也是說過這句話,那雙繁星一般的眸光依然迴盪在自己腦海裡,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忠心的護衛徒鳩已經死了,她面對險惡的江湖會不會有危險?
“睡著了嗎?”鸞羽翻動著身子,沙沙作響,語氣很柔和,沒有半點白晝裡的十足英氣。
“沒有。”伯蘇附和著,一點睏意都沒有,但是說出話卻略顯疲憊。
“剛才你怎麼在公堂上跪下了?你真的寧願為了隱藏身份而不惜放低你尊貴的身姿嗎?”
“能伸能屈,再說了,如果為了一個所謂的面子而公開挑明身份,我覺得我們倆不僅僅在這件案件上得不到好處,反而也會讓天鶴醫館的安亢知道,這就得不償失了!”伯蘇滿不在乎道,區區一個下跪,而且又不是跪在自己討厭、憎恨的人之前,高展自有他清廉的一面,跪下也是一種尊重吧!
“你確實很不一樣!比其他的公子哥強上幾百倍了!”鸞羽想起了自己接觸過的京城富貴子弟,其中也包括簡府的簡玉,這真的是天壤之別,心裡對伯蘇的理智以及能力人品更是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