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步入京門,那一種熟悉壓迫感紛至沓來,特別是經過地牢出口的時候,伯蘇想起了自己之前曾經在地牢結識的十三皇叔唐岐,自從自己出獄後也沒來得及去跟他告別,也不知道這段日子他過得怎麼樣了,自己內心深處所縈繞牽扯出來的滿夏之緣也一直揮之不去。
“十三王最近怎麼樣?”伯蘇目光如炬地盯著地牢的出口,鐵門上血紅“死”字格外滲人,自己突然好想去見見十三王。
“他最近身體抱恙,病重在牢,已經找獄醫去看過了,還是沒有好轉……”鸞羽也隨伯蘇駐足在死牢外,她說出來的話沒有很輕鬆的感覺,雖然十三王鋃鐺入獄,但是他的風骨還是值得敬重的。
“我可以去探望一下他嗎?”伯蘇聽完很是著急,雖然自己與十三王只有一面之緣,但是他也曾經在自己最迷茫最痛苦的時候拉過自己一把,也算是自己的恩人導師。
“這樣子雖然不是很好,但是義父還未到京門仍然是我做主,過了今天恐怕你和十三王見面的機會就會更少!”鸞羽再三權衡之後,再扭頭朝四周望了望:“這樣吧,我就不跟你去了,你自己去找他,但是務必一炷香後出來,義父快回來了。”
“好,謝謝你!”伯蘇舒心一笑,鸞羽也跑去死牢門口,拍拍鐵門,片刻裡面就有人開了門,一個年輕特捕小心翼翼地往外瞅了一眼,見到是少門長,連忙畢恭畢敬地開大鐵門,瘦小的臉漸漸暴露在外界的白芒中,他清了清沙啞的喉嚨,看似許久沒有說話:“少門長,有什麼指示嗎?”
“這位是新上任的察使言伯蘇,帶他去十三王那裡,聽他吩咐即可!”鸞羽說完,伯蘇已經著急進去了,年輕特捕也得了指示之後跟了進去,鸞羽則轉身離開地牢了。
在年輕特捕的指引下,兩人穿過幾條甬道拐了幾個彎最後還透過了幾扇關卡才到皇室區域的監牢,這皇室區域的地牢基本都是空蕩蕩的,也顯得格外冷清,偶爾聽到幾聲咳嗽聲在深處傳過來,伯蘇也料定這是十三王的聲音,不由加快了腳步。
年輕特捕帶伯蘇來到十三王的牢房後也知趣到別處等待了,只剩下伯蘇在牢房外靜靜呆了一小會,因為他看到昔日那個硬朗老人已經病弱地癱軟在草蓆上,幽深的室內光線看不清楚他的臉龐,只見蓬頭白髮和煞白的囚衣。
“皇叔……”伯蘇默默推開牢門走進去,牢房門的鎖鏈栓在柵欄上,這十幾年來,羈押十三王的牢房已經沒有人會去多此一舉給它加鎖了。
“咳咳咳……嗯……”唐岐已是不省人事地深眠著,伯蘇撥開老人家的亂髮時,一張褶皺臉皮暴露在微光中,如皮包骨一般嚇人,盡是憔悴。
伯蘇驀然發現眼前的老人不再如昔,他幻想不起老人再次站在自己面前循循善誘的模樣,就像記憶一般折磨著自己,他坐在草蓆上,掩面沉思。
他藉著牢獄隔世的寂靜,想起了京城這幾年的生活,想起了滿夏的宿緣,想起了糜西的風沙,想起了不易的父侯,也想起了自己未知的以後,想起了很多,包括一直牽掛的黎媛。
“是言世子嗎?”也不知道就這樣靜候了多久,只聽見身後一聲低鳴,伯蘇恍如從夢境中幡醒過來,他看見身後的皇叔已經顫顫巍巍地爬起來了,連忙靠近扶住。
“十三皇叔,是我,言伯蘇。”伯蘇特意再念上自己的名字,老人已經倚靠在石壁上,他目光暗淡地看著伯蘇,像是在拼命確認身份一樣。
“你沒事就好!”過了一會,十三王輕輕拍打了一下伯蘇的手臂,自己也舒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