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糜西的世子！你的生死直接關係到整個糜西的安危！糜西千萬、千萬不能赴滿夏的後塵了！”十三王激動得雙手顫巍巍，語氣更是一改溫和。

“可是，我這樣活著跟死有什麼區別！我的仁義、良知，難道我都要捨棄嗎？”伯蘇搖頭自語，他實在接受不了這樣的安排，那簡直就是奪走了自己的靈魂。

“孩子，你如果落個跟我一樣的下場，以後還是接連不斷有一批批同樣遭遇的滿夏人受此暴刑！你再想想，就算你認罪了，那此案的滿夏人就能脫罪嗎？迎接他的不也是暴刑嗎！你只有活著，活著才有希望去拯救更多的人！”十三王緊緊拷住伯蘇的手腕，死死地盯著他，像是要強行將這個思想灌輸到伯蘇腦裡一樣，任由伯蘇怎麼掙脫都難以掰開，只能讓他逞強地掙扎一下便默默地低下頭顱。

“你要知道，如果你能脫罪，那此案的滿夏人就要死得有價值！你要為他活著！你要在他的生命上搭建起更強大的自己！那樣你才不會受制於人！千萬不要學我，這樣的餘生沒有一點希望，永遠活在無奈之下！你知道嗎？”十三王拼命地搖醒迷糊的伯蘇，在他看來，伯蘇就是自己寄託的希望，千萬不能倒下，千萬不能走自己的老路。

“嗯。”伯蘇任憑十三王把自己的手腕按得發疼，那昔日高昂起的頭顱此時疲憊不堪，頭腦混沌。

“如果可以，請你務必廢除滿夏暴刑！”十三王鬆開雙手，慢慢站起，長舒一口氣，剛才的笑顏已經不復存在，只有那一聲聲不忍的嘆息。

伯蘇聽完之後，頭腦瞬間清醒，彷彿一語驚醒夢中人，十三王的期望不正是自己對黎媛許下的承諾嗎？在伯蘇內心深處這也不僅僅是當時有感而發的，而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夙願，廢除此暴刑，滿夏的同胞們就可以不再擔心受怕，也不再有那麼多的慘狀發生。

伯蘇餘光瞥見十三王已經轉身走開，連忙起身喊住那位背影堅強的老人：“皇叔！”

十三王慢慢轉過頭，滿眼明亮。

“我答應你！”伯蘇卡在柵欄的臉頰慢慢露出一絲淺笑，這是經過最後抉擇出來的勇氣，也是經過利弊權衡的認同，他微微點著頭表示自己已經把十三王的話聽進去了，自己也知道明天要怎麼做了。

“好！”十三王嘴角勾起月弧，破裂的嘴唇也開始包不住他短缺的牙齒，老頭舒心一笑，又回到剛才樂呵呵的形態，伯蘇也不知不覺跟著笑，頓時地牢裡慢慢滾動著一股溫情，像極了凜冬裡的蠟燭，正在填充內室的溫度，也在燃燒自己去迎接黎明。

“那群滿夏人裡面有你牽掛的人是吧？”十三王看透人心。

“……是。”伯蘇被這一打趣，不禁臉紅，自己在眼前的老人眼裡，就簡直是透明的，什麼心思都逃不過他的慧眼。

“我也相信，她也會認同你這麼做的。孩子，前方還有很多困難險阻等著你！”十三王終於掉頭徑直走開了，走道里的步伐聲漸行漸淺。

整夜失眠，伯蘇靠著陰冷的牆壁，呆呆地空望柵欄外的燈盞，飛蛾不斷地靠近火苗而熠熠飛揚，終於最後湮滅在火花之中，而死亡之火依舊圍攏著蟲蛾，黎媛，你也是我心火裡的飛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