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蘇整夜淺眠憂慮，地牢陰森，更讓自己意識模糊，夢魘時不時糾纏著自己，冷汗在自己的後背上凝成水珠，天寒地凍。就這樣不知不覺自己迷迷糊糊開始聽到走道深處的閘門被粗暴拉開，閘門的嘶吼聲盪漾在甬道的石壁上，發出轟轟轟的震動，片刻便傳來甬道腳步聲，步伐的深淺重輕折射出此次前來的人數不少，就像自己內心在挑動最後的審判，在迎接煎熬已久的決斷。

“開門！”此刻，柵欄前已經站著數名黑袍加身的特捕，鸞羽昨夜也沒睡好，此刻的她臉色欠佳，發出的命令也帶著虛弱的顫音，在特捕正在開門時，她也稍有顧慮地注視牢房裡面的伯蘇，見他頭髮披散，也不知道昨晚他想得怎麼樣了？

“你們都先退下吧！”鸞羽進牢房後，稍微撇頭對身後的泉音等特捕說道，語氣倒是沒有任何煩躁，但是卻隱隱帶著些不想被人打擾的情緒。

“諾！”泉音也知趣，立馬冷麵示意身後的特捕隨自己一起出去，等到甬道的步伐聲逐漸再次消失在甬道深處後，鸞羽才慢慢靠近牆角的伯蘇，她蹲在這名臉色陰暗且肢體蜷縮的男子跟前，一時不忍打攪他，鸞羽是想帶他出去三司會審的，但是此刻卻想讓他再安靜一會。

“可以開始了是吧？”伯蘇咳啞著問道，在角落處睜開他那黯亮的怨瞳，這是鸞羽第一次在這個男子臉上看見到的憔悴，昔日那意氣風發的神態都消失殆盡，這還是之前的風流公子嗎？地牢的陰暗也開始在吞噬他的熱血了嗎？

“嗯！”鸞羽愴然背過臉，儘量讓自己鎮定下來。

“走吧！”伯蘇逞強地扶起石壁站起來，臉色異常冰冷，讓一旁的鸞羽都不可思議地仰望這張愈加不認識的臉龐，腿腳發麻的他開始走起路來，踉踉蹌蹌，弱如風中柔草。

“你……你都想好了？”鸞羽趕緊跟過去，把他的臂彎挽在自己的肩膀上，牢牢扶住他，免得在昏暗的牢房裡跌倒。

“該來的終究是躲不了的！”伯蘇沒有任何反抗，只是儘量別讓自己的重心傾向鸞羽那邊，他一向不想麻煩別人，但是鸞羽卻死死地把他往自己這邊攬。

“你還好嗎？要不我去申請一下會審的延後？我看你狀態不是很好！”鸞羽眉頭緊鎖，眼前男子的側顏蒼白不堪，在甬道燈光下，格外疲憊，自己真怕他出什麼事，心裡也開始打起延後三司會審的主意，因為畢竟他的世子身份還在，眾官也會理解。

“我沒事！繼續走吧，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伯蘇輕輕倚靠在鸞羽肩頭，她就像自己的好友，緊緊抓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突然有一陣感動，鸞羽也默然攙扶著，甬道上片刻寂靜，徒留兩個粘合的影子。

兩人走到甬道深處，階梯上的閘門冉冉拉開。

“我希望你能脫罪！”趁著閘門沉悶的嘶吼，鸞羽輕輕地在伯蘇耳邊說道，就那麼一瞬間，卻讓伯蘇聽得格外清晰。

兩人繼續上階梯後，數名特捕正在此處等候著，見少門長來了，都齊刷刷地看著，眼神都像凋謝的花蕊，黯然失色，只有泉音連忙過來攙扶，好讓鸞羽得到片刻的休息。

“上鎖！帶走！”鸞羽騰出雙手後，徑直走在前頭，淡淡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