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猶如一根根刺,猛紮在夏魂心中,洩空了他偽裝起來的堅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迸發出這種仇恨感了,他再次抬頭看伯蘇的眼神足以殺人,那是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讓這個眼神格外滲人。
“我知道北野軍過去對滿夏所做的一切,我父親也在這個舊案中難逃其咎,所以我才想償還!”伯蘇迎難而上,他理解那個惡狠狠的目光,他理解夏魂此刻顫抖的手,他更加確定眼前夏魂對當年滿夏屠城案的瞭解。
“你父親還好嗎?他有沒有活在愧疚裡?他有沒有經常在夜裡遭到十幾萬英魂的索命!”夏魂失聲吼道,他依舊在強忍心頭的痛楚,他其實很早就淡化當年言藺的所作所為,因為他也知道言藺與滿夏的感情,以及這段不可言喻的身不由己,但真正在此刻再次觸碰這道傷疤時,他又抑制不住地回想、憤怒然後憎恨。他恨言藺屠城後的無動於衷,藉著當年的功勞以致於讓他成為現在的糜西侯王。
“我不知道,可能是他把情感藏得深,我從未見過他的笑,也可能是我離開糜西太久了,我已經記不清他笑起來的模樣。”伯蘇垂頭看著自己腳下踢滾的石塊,他確實已經快記不起父親的容貌,如今已近年關,又是一年即將終結,這一年一晃,就四年了,自己居然在京四年了,自己記不清楚這四年來的生活,就像反反覆覆的美夢噩夢在交替,有時候無憂無慮,有時候擔心受怕,不過自己質子身份已經步入尾聲,相信更好的生活在迎接自己吧!伯蘇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呼……”夏魂重重嘆口氣,繼續往前走,他已經太老了,稍微踏上高低不平的臺階,就有些力不從心的樣子,他朝屋內走去,蒼老落寞的背脊駝縮著,宛如彎弓。
“自從記事起,我無時不刻想要幫助落難的滿夏族人,我知道你們蒙受莫大冤屈。”伯蘇追上去,在他背後澄清道。
“你要了解什麼?難道你有辦法讓滿夏族人免遭暴刑?難道你想在你自身難保的時候來幫助滿夏?你有沒有想過這件案子是先帝遺留下來的,而且已經過了二十多年,除了滿夏人,還有誰在乎這樁案子的真假?”夏魂煩躁地甩過臉,他擺擺手示意伯蘇不要插話,更不要再多說幾句。
“你還是太天真了,你一味地追尋真相又有什麼用,自古以來,歷朝歷代,類似滿夏謀反的冤假錯案不都是很多嗎?誰在乎過?在乎了又能怎麼樣?一切都回不去了!我更想滿夏真的是謀反了,那麼我的內心會好受一些!”夏魂進內屋後就將把自己鎖在裡面了,任由伯蘇怎麼叫喊都不出來了。
伯蘇默然地在庭院裡逗留了許久,他對夏魂這番話確實很有感觸,二十多年的舊案不可能說推翻就推翻,公佈於世的謀反已經深入人心。
可是,自己卻不想接受這個現狀,自己身份岌岌可危,難道不配去與滿夏族人共鳴嗎?自己這般狀況不也與滿夏原始現狀一樣嗎?正是因為有這種體會才想要去解救更多在苦海中掙扎的滿夏人!
“不管如何,我也會盡我所能去幫助滿夏!這不是一個滑稽的玩笑!我知道自己不自量力,但是我還是不會放棄的!今日打擾了!”伯蘇說完就黯然神傷地離開了,他心裡一直有個信念,只有積攢再多的真相證據,才能在合適的時機打動當權者,而這個時機是具體什麼時候?伯蘇想到自己質子期結束的時候或者是太子主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