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緊握住戚燁的手,摒棄一切雜念,靜心度出了自己的真氣。
羌淺的修為並不十分高深,內力有限,她也從未嘗試過向他人過送內力,因此更不敢急躁,只能慢慢送出微末的氣息。好在戚燁的身體對她的真氣並無排斥,她能感到和暖的氣流從自己的指端匯入了另一個人的身體。
許久以後,她聽到了戚燁的呼吸漸平漸穩。心口一塊大石落下,她長輸出一口氣,精疲力竭地睡去。
……
清晨的風不似夜間狂亂,羌淺睜開眼便看見了一雙漆黑深遠的瞳眸。戚燁已早於她醒來,陽光打進他眼中,似使他的眼神微帶波光。
他的氣色看來還是不太好,蒼白中仍略現苦楚,可他的神色卻很寧靜,像是一件久而不決的事,終於塵埃落定。
見到戚燁醒轉,羌淺的激動難以言喻。她笑了起來,一個軲轆站起了身,跑向遠處捧回一汪泉水。
“喝水吧,已經一日一夜了。”她將雙手送至戚燁唇邊。
羌淺的笑容映在她手捧的清泉中,戚燁沒有說話,目光從她的臉上下移,只緩緩低下頭將泉水飲盡。繼而他望了望自己腿部的傷處,眼中似有所思。
羌淺忙道:“我見那傷口很深,就將它包紮了下。可惜我不懂醫術,也不知這樣是否可行,要是有你先前給我用過的那藥就好了!”
“所以,你見到了。”戚燁垂目道。
“見到什麼?”羌淺不太明白戚燁所指。
“我的腿。”戚燁道。
羌淺恍然一愣,竟不知如何接話,才訕訕道出一個“你”字,便即刻後悔。
“嚇到你了吧。”戚燁似輕輕哂笑一聲,用雙臂將身體撐直了些,語氣已於須臾回覆清冷,“我是個殘廢,僅此而已。”
聽到戚燁說出那刺耳的“殘廢”二字,羌淺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擰了一把。她正在倉惶無措中,卻聽戚燁已問道:“你可知道我們現今在哪裡?”
見戚燁自己轉換了話題,羌淺只感慶幸,搖搖頭道:“總之是遠離了‘海市蜃樓’。”她環目綠洲外的黃沙,又低聲嘆道:“那城鎮樓閣實在是太厲害,竟使左大人死得那般慘。”
“你在為他惋惜?”戚燁揚眸,“我若說他罪有應得,你大約是不會信。”
“什麼?罪有應得?!”羌淺瞪圓了眼。
戚燁卻不再接續剛剛的話,而是仰目望向蒼天,環起二指抵在唇邊,忽而哨音長嘯。這哨音嘹亮高昂,似直達穹頂,在天際久久徘徊。
過不多時,遠空中竟傳來了飛禽鳴唳,似正回應著戚燁的哨音。羌淺順那鳴唳聲望去,便看到遙遠的天幕中一隻蒼鷹翱翔而來。蒼鷹羽翼豐滿目光灼灼,倏然飛至低空,霎時已至羌淺眼前。
戚燁自然地揚起臂彎,蒼鷹振翅迴旋,落於戚燁臂上。
羌淺眼看著這兇猛的飛禽來到戚燁身間,已不覺大為詫異,但她更加不解的卻是,這蒼鷹在戚燁臂彎之上竟會如此溫順。
戚燁從破裂的衣衫上撕下一塊布帛,一手捋著蒼鷹羽翼道:“帶蔚翔他們來找我。”
蒼鷹銜起布帛,忽又展翅高翔,於空中發出聲聲尖銳洪亮的嘯唳,轉瞬飛逝。
見蒼鷹遠去,戚燁方才回眸。看看羌淺吃驚的樣子,他忽似莞爾:“疾風是我的朋友。”
“朋友?!那隻蒼鷹的名字,叫疾風?”羌淺疑道。
“嗯。”
“那你說的‘他們’又是誰?”
“當日你見到清風寨中無人,卻沒想過人都去了哪裡麼。”
“你是說——”
“他們早已在這大漠中守候。”
羌淺不禁驚歎連連,她只覺得眼前的少年實在深不可測,仿似自從踏出玉門關的那一刻,他們走出的每一步便都在他的計算當中。
戚燁側首瞧著她,眼中卻散出異樣神思,幽幽道:“我突然覺得你像一個人,一個故人。”
“故人?!”羌淺不解。
“對,故人。”戚燁似憶及往昔,“前夜在‘海市蜃樓’中發生的事,與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很相似。”
“很多年前你豈非也很小!那這位故人如今又在哪裡?”
“不知道,我找了她很久,可一直找不到,我想她大概已不在了吧。”戚燁無聲輕嘆,宛若敘說著他人的故事。
不在了……羌淺為之一震,雖然戚燁面無波瀾,但從他幽深的眼睛裡,她好似看到了幾分無奈、幾分憂悒。
戚燁說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