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箬回來了,雖然一身狼狽,而且傷了腳,卻不過只是扭傷,比起更壞的情況,已是要好了許多。
裴錦楓長長舒了一口氣,再一次慶幸自己將事情掩住,這樁無妄之災,總算是平安度過。
出得門外,他拱手朝著燕崇深深一揖,“今日之事,有賴燕二哥全力相幫。”
燕二哥不只是可全然信賴之人,也定會將此事守口如瓶。阿姐不但平安回來了,而且,名聲不會有損,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你用不著這般謝我,今日這樁禍事,說到底,也與我有關。”燕崇單手背在身後,語調平淡。
他的言下之意,裴錦楓心知肚明,何況,依著燕二哥的意思,怕是巴不得他和阿姐不要將他當作外人吧?
“現在沒事了,你阿姐的扭傷已是上了藥,只需休養幾日,便無大礙了。你們大可依著你們之前的計劃,等到法事做完再回去。”燕崇這話平淡卻篤定,一雙眼,卻薄冷似冰。福王沒那個膽子,再出什麼么蛾子。
他方才,好像並未說他們是來大相國寺做什麼的,怎麼,燕二哥卻這麼清楚他們是來給母親做法事的?
“方才倉促之間,竟是忘了問,燕二哥如何會來大相國寺,可是有什麼事兒麼?”裴錦楓目下閃了兩閃,便是問道。
燕崇目下微動,倒是不介意坦白,“我今日剛回京,給你阿姐帶了些禮物,便去了你們府上,想著讓人給她帶去,才得知令慈的生祭到了,你們姐弟來了大相國寺祭拜和做法事,左右也無事,我便過來看看。”也幸好過來了。燕崇真是無比慶幸自己當時的不理智。
燕崇說得輕描淡寫,裴錦楓卻聽得心下一動。剛回京,就直接去了他家?說是給阿姐帶了禮物,什麼禮物非得馬上送,一刻也等不及的?何況,燕二哥出京,肯定是有公務在身,他回了京,沒有急著去覆命,先去了他家不說,得知他阿姐不在府中,居然又不由分說趕來了大相國寺。
這當中的深意……裴錦楓瞄了一眼微笑著的燕崇。
燕二哥自然是特意讓他知曉的,不過……他這番用心,也足以讓他動容了。
何況……今日若非燕二哥恰恰好來了,裴錦楓還真不知道這事情得如何收場。就憑著這一點,他也該好生感謝燕崇才是。
“原來是這樣。那想必燕二哥應該是累了,這個天色……”裴錦楓抬頭看了看已是現出一絲魚肚白的天邊,這般煎熬的一夜,居然就已經走到了盡頭,“要不,燕二哥便去我房裡,先將就一晚,好歹歇一歇。”留下,那麼明日,自然而然可以再見他阿姐,他這份謝儀,想必已算得誠意了吧?
燕崇不會不懂,只是,他略一沉吟,卻是出乎意料的拒絕了,“不用了,我還有事,得先趕回城去。回頭,你阿姐醒了,與她說一聲。”
說罷,便是衝著裴錦楓點了點頭,轉過了身。
裴錦楓看著燕崇和洛霖兩人的身影,很快在熹微的天色中走遠。
福王一夜難眠,尤其是在他留下的眼線回來報說燕崇居然去了大相國寺時,他心下更是惴惴。可燕崇去了,他便不敢再派出人去盯著,也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了,他如何能睡得著?
一直輾轉反側,直到天都矇矇亮了,還是沒有半點兒訊息。他自欺欺人地想著,沒有訊息,便是好訊息,說不準,裴錦箬還未尋到,或者……永遠也尋不到了。
何況……這裡是福王府,燕崇……他能怎麼樣?敢怎麼樣?
這麼一想,心倒是定了下來,睏意也隨之翻湧上來,他這才閤眼躺下。
誰知,剛在迷迷糊糊時,便聽得門外一陣吵嚷之聲,由遠及近。
他不堪其擾地皺緊了眉頭,睜開眼時,便見得門居然被人一腳踹開,一抹雪光飛射而來,“鐺”一聲,恰恰就釘在了床板之上,他叉開的兩腿正中,不過寸許,就要傷及要害。
那居然是柄鋒利的匕首,看著還在晃動的刀柄,福王登時已是嚇出一身的冷汗,殘存的睡意跑得一乾二淨。
他這才抬頭望向從門口不疾不徐走過來的身影,又驚又怒道,“燕崇,你想幹什麼?本王告訴你,這可是御賜的福王府,本王是父皇的親生兒子,御封的親王,你別以為父皇寵你,你就能無法無天,本王告訴你,你……”
剩下的話,戛然而止。
他色厲內荏地叫嚷時,燕崇已是走到了床榻邊,將那把匕首施施然拔了起來,在指間輕輕一個兜轉,刀鋒一側,便是逼至福王的頸側。
福王哪裡還說得出話來,登時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