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又說了一番吉祥話,女眷們則說著祝福之言,但俱是喜氣,這些,都是她前世,未曾感受到的。
真是心境不同了,所以,很多事情,便也在心底改了顏色了。
緊接著,喜娘打頭,女眷們魚貫退了出去,門,被輕輕掩上,新房內,剎那間,便是安靜了下來。
靜得,裴錦箬能清晰感覺到燕崇近在咫尺的呼吸聲,甚至能聽見自己胸腔處的躍動,一聲趕一聲,漸漸急促,漸漸失速。
下意識的,她便是垂下頭去,不敢看他,並且用力抽回了被他握著,已是汗溼的手,轉眼,一雙手,便是扭絞到了一處。
耳邊聽得一聲低笑,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臉頰便被人輕輕揪住,她便是隨著那力道情不自禁抬起頭來,撞進了燕崇那雙星亮的眼中。
“倒是難得見你這副模樣,這般乖巧,倒是不像狐狸了,像兔子,還記得我們那回在上元燈節上買的那盞兔兒燈麼?簡直一模一樣!”
“手鬆開!”她顧不得羞了,瞪著他,眼裡冒火。
他迫不及待鬆開了她,還捻了捻手指,一臉的嫌棄,“這到底是抹了多少粉?看我這手指都給抹白了,還是快點兒讓人來幫著你梳洗吧!”
他倒還敢嫌了?雖然她也不怎麼待見這妝容,可是她自己嫌棄是一回事,他嫌棄又是另一回事了。
“還有這珠冠……再不取下來,只怕頸子都得折了。我來幫你!”燕崇興致勃勃伸手上前。
卻不過片刻……
“嘶”一聲,裴錦箬倒抽了一口涼氣,抬手便是用力拍開了某人的手,他真是笨手笨腳的,故意扯著她的髮絲好玩兒麼?
燕崇也知道自己好心辦了壞事,被她冒火的雙瞳瞪著,咳咳了兩聲道,“要不,我還是讓人進來幫你。”
說罷,也不等裴錦箬反應,急急起身要去喚人了誰知道忘了他們兩人的裙角和袍角上打了個結,抬步,便又被扯了回去,重重地跌坐在喜床上。
有些狼狽,尤其是對於一貫身手矯健的燕二公子來說。
尷尬地笑了笑,燕二公子極力地想在自個兒的新娘子面前挽回面子,“我一時忘了……”說著,忙低頭去解那個結。
綠枝和紅藕聽得動靜,從外間轉過屏風來時,燕崇剛剛手忙腳亂地將那結解了開來,急急忙忙站起。
有丫頭在前,倒還站得端正,清了清喉嚨道,“我還得出去敬酒,讓丫頭們幫著伺候你梳洗了。”說著,便是急急邁步走了出去,那背影,帶著兩分倉皇。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忙垂下頭去,有些不敢想,方才,她們家姑娘是做了什麼,居然將姑爺嚇成了這樣?
綠枝想到的是那次姑娘在望江樓喝醉,調戲了自己,又調戲了燕二公子的事兒,抬起頭,偷偷瞟了裴錦箬一眼,難不成,方才一杯合巹酒,便讓姑娘醉了不成?
裴錦箬想起方才某人的狼狽樣,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心情甚好地連頭頂上那沉重的珠冠也覺得可愛了許多。
綠枝和紅藕兩個人小心翼翼地將那珠冠從她頭上取了下來,熟稔得沒有半點兒扯痛她,果真比某人的笨手笨腳好上太多了。
綠枝一邊幫她拆髮髻,卸妝容,紅藕則去幫她準備熱水。
裴錦箬藉機打量著這處新房。
這房子是新翻修過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做工也是精細,粉飾一新。
加上她家送來的傢俱,木料是從她出生起,袁婧竹還在世時,便已經慢慢幫她積攢起來的,一水兒的紫檀木。
老英國公動用關係,找到了一個從將作監退下來榮養的匠人打造的,做工自是不用說,大氣卻也精緻。
擺在這屋子裡,自然是相得益彰,加上這處處的紅綢紅喜字,端得是滿眼喜氣。
別的不說,這內間,便比從前的明霽堂大了好些,何況,這擺設,又是袁嬤嬤來親自把了關的,處處都是按著她的喜好來的,自然是處處順眼。
裴錦箬看了,不由暗自點頭,至少這第一眼是滿意了的。
等到紅藕來報說,熱水準備好了,她看到淨房居然就能從內室進,而且寬敞乾淨,送水則由另一個門進時,便更是滿意了。
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裴錦箬覺得渾身的疲憊去了大半,出門便瞧見袁嬤嬤正帶著兩個丫鬟在桌邊擺箸,而桌上,已經擺了一桌子的吃食了。
見了她來,袁嬤嬤笑眯眯道,“世子爺交代了廚房,給姑娘備了飯菜。綠枝,快些幫著姑娘把頭髮絞乾,過來用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