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溜兒的人來,豈止搬來了一張椅子,還搬來了一張方几,一個火盆,一床毯子,並熱乎的茶點,一應俱全。
裴錦箬見狀,不由笑道,“未免太麻煩小江公公了。”
“不麻煩不麻煩,世子夫人如今金貴著,若是著了涼,陛下和皇后娘娘定會責罰奴才伺候不周的。”
裴錦箬目下微閃,便也不再推辭,安心坐了下來。
御書房內,卻是一片靜寂。
良久,永和帝才抬頭望向燕崇,眉眼間,含著藏也藏不住的疲憊,目光從他清瘦了許多的面容上滑過,轉而落在了他拖著的那條腿上,嘆息一聲道,“先坐吧!”
燕崇謝了恩,杵著柺杖,一瘸一拐走到了御案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腿傷很嚴重嗎?”永和帝關切問道。
“看過了,說是拖得時間太長,怕是要重新正骨。”自然沒有他與裴錦箬說的重新敲斷那般嚴重,卻也定會吃番苦頭的。
“你呀你,真是膽大妄為,怎麼就能想到跑到北都城去?太危險了,瞧瞧,這一身的傷……”永和帝習慣性地數落起來,這是這麼多年來,他們舅甥之間的常態。
一個樂意說,一個也樂意聽著。
可是,到底是不同了。
說了那麼兩句,永和帝沉默下來,望著同樣沉默的燕崇,一時間,氣氛有些凝滯。
早前裴錦箬被擄,永和帝和靖安侯袖手旁觀,哪怕是為了他,他想必也是存了心結。畢竟,他有多麼看重裴氏,他們都看在眼裡。
加上後來晟哥兒的事兒,靖安侯的事兒,還有……葉準的死。
這最後一樁,才是也許永遠也打不開的結了。
永和帝心思電轉,目中已是轉過千般思緒,不再粉飾太平地故作一切如常,啞著嗓道,“朕對不住你。”